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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5)(2 / 2)

  邵长昭说:“当断则断,不能犹豫。”

  江烟瞪他:“敢情不是你儿子,你不心疼啊?”

  “女人家的,心软。现在不心狠,以后有得你疼。”

  理是这么个理,但真实践起来,还是舍不得。

  江烟低下头,看着儿子的哭得咯气,她拍了拍他的背,心疼得不行,“我也是第一次当妈妈啊。”

  邵长昭喟然,“没有怪你的意思。人生这条路,我们一直走。你跌了,我扶你;你累了,我驮你。我也在学习如何当好一个父亲和儿子,也在摸索,当好一个丈夫。”

  江烟眨了眨眼,他摸摸她的头顶,她说:“好。”

  晚上,回到家,江烟坐在床上,取出收到的红包,一一折叠分好,整理了一部分出来,问他:“这些先还给妈吧?”

  “你做主就行。”时间已晚,邵长昭打个哈欠,“早点睡吧。”

  江烟嘀咕着盘算,这些买衣服,那些还给谁……

  邵长昭被无视,很不满:“老婆。”

  “嗯?”江烟头也没抬。

  “来睡吧。”邵长昭一把拉倒江烟,攥着的钱一下散开。

  江烟捶他,“过分!”

  邵长昭哈哈笑着,放开她。她蹲下去捡钱,他又勾着她的腰,抱上床。

  反反复复,江烟衣服被剥尽。

  事后,江烟只能跪在地上,四处去找散落的钱。床底净是灰,她伸手一探,摸出一把絮状物。她一下扔掉。

  邵长昭闲闲地躺在床边,“别磨伤了膝盖。”

  江烟撑着地面,说:“找不到你就赔我。”

  邵长昭伸出头去,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认真地说:“好,赔,一生一世都赔给你。”

  *

  2003年的非典,在几个月内,以迅猛的姿态和极大的破坏力,席卷整个中国。

  刚有新闻报道时,人们并未太过关注,只当是一场禽流感类的普通疫病。他们日子过得并不安逸,只是缺少危机意识。

  一开始,电视里报道的新闻,没引起太大的关注。等到真正爆发时,人心惶惶。

  新闻里说,SARS是呼吸道传染病,又不知哪来的流言说,板蓝根和米醋可以预防。于是,在疫情尚未蔓延过来时,药店里的口罩、板蓝根已被愚昧、跟风随流的老百姓抢购一空。

  邵长昭有个朋友,叫李资明,在人民医院当医生。

  两人多年交情,从高中一直延续下来。阳阳满月,他封个大红包不说,还赠了只纯银平安锁。

  夫妻推脱不肯受,他万分坚持,说给孩子的,你们大人拿不了主,得问阳阳。

  一看,孩子两只小手捧着平安锁,笑呵呵的。没辙,只得收了。

  逢年过节,邵长昭单位发礼品,粽子、月饼、水果,总得留点给李资明。医院也发,他又给送了来。

  那日在江烟家里,做客吃饭,李资明谈到非典。

  “有的地区医院,一旦发热、呼吸困难的,就隔离。有普通发热感冒的,也就生生被传染了。”

  江烟担忧地问:“很严重吗?”

  “严重,也不严重。”李资明咽了口饭,又喝了大半杯水,才说,“古代也有鼠疫、坏死病什么的,死几万几十万人的,不多了去?依现代的医疗科技,肯定能控制住疫情。时间问题而已。”他很乐观。

  李资明吃得狼吞虎咽,像是多日没好好进过食了。他比江烟上次见到有憔悴、疲惫许多,但精神尚好。

  不到三十岁的人,下巴上生了青色的胡渣,眼底也一片阴影,眼球里布了血丝。

  邵长昭说:“别太盲目乐观。”

  李资明瞥他一眼,“最不敢盲目乐观的就是我们医生,个个都做好了‘捐躯赴国难’的准备。听说已经有医生染上了非典。”

  非典——可不是一场无硝烟的战争么。

  江烟同情地望着他,李资明放下筷子,打个饱嗝,说:“真是好多天没吃过顿饱饭了。下午还得回医院,先走了。谢谢弟妹这顿饭咯。”

  邵长昭说:“多少年的朋友了。别客气。”

  江烟说:“加油,白衣天使。”

  李资明自嘲一笑,“我可不是前线人员。还好我是骨科大夫。”

  江烟觉得,李资明这样的人,不仅有文化,还有种说不上来,超凡脱俗的风骨。或许因为是医生吧,面对那么多生离死别。

  像她就不行。

  她是凡夫俗子,既放不下情爱,也看不淡生死。

  李资明走后,江烟收拾碗筷。她拿着抹布擦桌子,头发滑下来,遮挡住视线。

  邵长昭帮她勾开头发,说:“这些天就别出去了,在家带孩子吧。”

  她摇头。

  她说:“少个人做事,少拿份钱。而且你没听他说吗?非典没那么严重。”

  再者,重灾区在广东、北京,与他们这里远的很呢。

  邵长昭从来拗不过江烟。

  之前不想她出去打工,没劝服,这次依然是。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晚间新闻里,报道了染上非典的人数,以及医院里的实情。简直触目惊心。

  女主播还在说,疫情暂时无法控制,人数将继续攀升……

  江烟靠在邵长昭的怀里,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方面是怜悯,一方面是担忧。

  好像情况没那么好啊。

  ————————————

  肉多吧肉多吧?

  下个星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