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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2 / 2)


  太上皇似乎也意识到这个被冷落多年的女儿无法委婉的暗示,便索性直接吩咐她,让她嫁过去之后务必笼络住宁珊,让他为自己效力。璎华公主冷冰冰的回道:“父皇打算给宁将军多少兵?儿臣一个深宫女子也知道,手上无兵的将军还不如一个御前侍卫来的有用。父皇既然要重用宁将军,何不将兵符赏赐于他?”

  太上皇恼羞成怒道:“虎符已经被那小子上交给皇上了,寡人手中握的兵权也是你能肖想的?给寡人滚出去,好生做你该做的事情。要知道,你做不好,有的是人可以取代你。”

  璎华公主不为所动:“父皇未嫁的女儿只有儿臣了,您若是不用儿臣,而决定改嫁其他的公主,儿臣那些皇侄女儿过去,就不怕她们替皇兄吹枕边风吗?”

  太上皇彻底恼了,将案几上一应物件全砸了下去。华嬷嬷吓得紧紧拉住公主,让她跪下请罪。璎华公主跪着也挺直腰杆,面无表情道:“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

  大婚在即,还能怎么责罚她?无非就是再关进佛堂一阵子,对外就说是修身养性罢了。

  宫外,宁珊听到璎华公主再度被送进佛堂的消息的时候,凤姐儿准备的聘礼单子终于摆到了甄太贵妃和皇后的凤案前。可公主却被禁足了,这单子是接还是不接,甄太贵妃和皇后都不想揽这桩麻烦,便互相推脱,找各种借口扯皮。两人一个占据正统名分,一个具有长辈优势,又得宠于太上皇,倒是争得不分高下,便索性扔给下面一级。萧淑妃心心念念要替换掉璎华公主,换上自己的女儿,吴贵妃则致力于让萧淑妃不能称心如意,两人又是各显神通,不得统一。结果,这一桩麻烦,最终落到了唯一的从一品妃子——庆妃手中。

  而住在庆妃偏殿里的元春似乎从中找到了一丝机会。

  第111章 正面冲突

  在家中把整幅宁府景观图都绣好了也没等到晋上去的机会的迎春等人, 从一开始忐忑不安担心公主不好相处,到现在坐立不安生怕婚事黄了,公主不能下嫁,真真是没有一刻钟能够稍微放松的。

  一个个都心情焦虑的姑娘们再碰上一个不知天下愁事儿,只晓得找人陪他说笑玩乐的贾宝玉的时候, 心中有多么的不耐烦是可想而知的。

  这阵子在后宫的贾嫔也不知道是怎么钻营的,竟然给贾政找到了一份实缺儿, 让他跟一位点了学差的大人去上任, 做个通判师爷之类的, 帮着办些差事, 将来也好以此为契机再度做官。贾政满心欢喜,内心高兴于寄予厚望的女儿终于带给他好消息了, 欢喜之余,都没去打听打听要跟着的学差大人是谁, 就擅自预定了八月二十日起身。

  是日拜过宗祠及史太君后带着车马随从出门, 又有宝玉等诸子弟一路陪送至洒泪亭。却在那里见到了一个熟人, 正是当初经林如海推荐入京候补官职的贾雨村。

  贾政的面色当即涨红到发紫, 他是万万没想到, 风水轮流转的后果是自己竟成了贾雨村的下属。当初贾雨村拿着林如海的推荐信来求他拖关系补缺儿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如今自己却成了他的附属。若不是点了官差无法推辞, 贾政真想掩面回家, 再也不见人才好。

  贾雨村倒是一早知道,他点了学差,随从人员里有一个贾政。那贾雨村最是个有虎狼之心的人物, 极擅钻营,又是个势利小人,如今有机会踩着贾政一头,他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只是面上还做出一副久别重逢的欣喜之态,让贾政错以为他对自己心怀感激,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这一趟差出完,自己必然能得一个好考评,从此青云直上呢。

  各自心怀鬼胎的两人跟着大部队一道上路了,宝玉等远远目送至看不见人影方才回家。回到大观园里,别人都各自散开了,唯有宝玉被鸳鸯接去史太君的蘅芜苑中,详细询问贾政出行的情况。听到宝玉说那位学差是当初贾政推荐而上台的贾雨村,史太君也道此人若是知恩图报,贾政必有好结果,顿时放下心来。

  宝玉更是乐得无人管教,每日在园中任意纵性的逛荡,真把光阴虚度,岁月空添。史太君和王夫人都宠着他,惯着他,日日叫宝钗、探春、湘云等陪着他玩耍嬉戏。宝玉尤嫌不足,整日还缠磨着要找黛玉,一时又想起迎春惜春,也闹着要找来。

  史太君因为先前想教训一下黛玉等小姑娘,因此一时没有同意,只是让宝玉可着园子里疯玩儿,而且叫了几个姑娘作陪。史湘云三番四次的被从史家接过来,几乎每次都是前脚才回史家,隔日就有人又上门去接,就是为了专门陪宝玉的。可宝玉心里就是惦记着黛玉,非闹着要去隔壁把人接回来,最好连二姐姐和四妹妹、凤姐姐都一起来陪他玩才好。

  史太君把宝玉当成心肝宝贝的疼着、宠着,见他郁郁寡欢,到底没有忍住。终于在有一日,宝玉落泪相求之后,一把将宝贝蛋揽在怀里,一面当即命令李纨即刻过府去,叫迎春惜春并黛玉一起到大观园里来。李纨无奈,只得领命而去。她算是如今大观园里唯一出入荣侯府而不至于遭到反感的人了,这种事儿一向都要落到她头上,根本就不管她是不是愿意。

  李纨从角门夹道直接走到凤姐儿院子里,只听得静悄悄一片,毫无声音,廊下坐着的小丫鬟们也头点头的瞌睡着,李纨便知凤姐儿定是在歇午觉。这时候实在不好打扰,但她也不敢就这么回去回话,便想着找个相熟的丫鬟出来,寻个屋子略坐坐,等凤姐儿醒来。

  恰好这时候,平儿掀了帘子出来,也是拿帕子捂着嘴,打着哈欠的样子,显然刚刚睡醒。李纨急忙叫住她:“平儿哪里去?你主子可醒着?”

  平儿惊讶道:“大奶奶几时来的?竟没有人通报一声,真是该死,这群人再不管可都要无法无天了。”

  李纨笑道:“我悄悄的进来,谁会知道呢。你只管打发我个落脚的地方,等你主子醒了,我有话同她说。”

  平儿急忙笑着把李纨往堂屋里让,又叫小丫鬟上茶,自己抽身回房去瞧瞧凤姐儿可醒了,好传李纨的话。

  一时,凤姐儿听说李纨来了,心下也是惊讶,匆匆洗漱穿衣,出来就道:“你悄没声儿的跑到我屋子里来做什么?”

  李纨苦笑一声,道:“还不是那位小爷,闹着让姑娘们都去大观园里住着,陪他玩,老太太打发我来说项,我还能怎么办,只好过来求你了。”

  凤姐儿倒是不那么反感宝玉,但她却知道迎春和黛玉两个都极其厌恶他了,便是惜春,也从来不怎么爱理睬宝玉,因此不敢揽下这桩得罪人的差事,遂连连摇手道:“可别找我,如今我不是当家奶奶了,倒是我们姑娘做主理事,一时半刻也离不得,你不好交差我也知道,只管去回,就说我们全家都忙着替大爷准备聘礼,宫里要派人来查验,片刻不敢离人,只能候着,等到完事儿再说。”

  李纨喜得一拍手,赞道:“好主意,我就知道,找你定有好办法。我就这么去说。”说完,急匆匆的抬腿便走,茶也不吃一口,忙忙顺着夹道又回到大观园里去了。

  凤姐儿瞧着她的背影,对着平儿叹了一口气,道:“我若是还没转过心思来,依旧跟着二房那家子,如今也就是大奶奶的下场了,比个跑腿的丫鬟都强不到哪里去。”

  平儿宽慰道:“好在奶奶如今想通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咱们只消做好大爷交待的事情,就再不会有错的。”凤姐儿默默点头不语。

  再说李纨,得了凤姐儿的主意,匆忙回去同史太君解释了一番。史太君听得心里越发不乐意,巴不得隔壁出个什么岔子,让公主下嫁不成,受皇家怪罪才好呢。倒是依偎在史太君身边的宝玉听了,好奇道:“那位公主几时可以嫁过来?生的可美?性情可好?若是好相处的,到时候请她也来大观园里玩玩,那才有趣儿呢。”

  史太君一把捂住宝玉的嘴,嗔道:“先前就浑说朝廷的事情挨了你老子一顿板子,怎地还不长记性?皇家的人可能过来陪你玩儿?倒是你正经过去拜见一番才是呢。”

  宝玉只要见到美人便无不快,听毕,也道:“老祖宗说的是,到时候自然是我去给公主殿下请安问好。”

  史太君笑着搂住他,道:“我们宝玉这般好模样,好性情,好才华,公主见了定会欣赏不已,到时候在太上皇和皇上面前递几句好话,你也好给老祖宗挣一个一品大员来做一做。”宝玉暗自撇嘴,对朝廷不屑一顾,只是先前刚挨完打,这时候倒是还长着记性,知道不该再浑说下去,便胡乱点头答应着,指了件事儿,抽身回房去了。

  李纨被他们祖孙俩冷落在一边,心中也是不忿至极,但凡有好事,就只会想到宝玉,可怜她的兰儿才是长子嫡孙,却被冷落的比小冻猫子,那个庶出的贾环也强不到哪里去,这个家,真真是叫人恶心。只可惜,她那国子监祭酒的古板父亲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回家,更别提改嫁的。而就算家中同意了,贾家也不可能让她带走兰儿。为了兰儿,再苦的日子,她也只能这般熬下去了。

  有了给公主准备聘礼的借口虽然可以暂时阻拦宝玉的无理取闹,但是致力于讨好史太君,讨好她的心头宝贾宝玉的探春到底想出了一个办法。

  那一日,宝玉才刚起床,便见探春的丫鬟翠墨进来,手里拿着一副花笺送与他。宝玉道:“可是我忘了,才说要瞧瞧三妹妹可好些了的,你偏走来。”

  翠墨道:“姑娘好了,今儿也不吃药了,不过是凉着一点儿。”宝玉听说,便展开花笺去看,原来是探春提议要起诗社,邀他到秋爽斋详谈。

  宝玉喜不自胜,拍手笑道:“倒是三妹妹的高雅,我如今就去商议。”一面说,一面就走,翠墨跟在后面。才走到沁芳亭,只见园中后门上值日的婆子手里拿着一个字帖走来,见了宝玉,便迎上去,口内说道:“给宝二爷请安,这是隔壁琏二爷打发人送来的,正要给宝二爷送去呢。”

  宝玉听了,急忙接过来看,却是迎春所写。原来探春拟办诗社,一开始就同迎春惜春并黛玉打了招呼,三人本来也都十分有兴趣,尤其是迎春,之前一年在宁家住着,没少去和其他闺秀打交道,也参加过诗社,且还做的不错。只是三人听说探春欲要请宝玉,便十分不快,因此写了帖子拒绝,又不想派自己的丫鬟去跟宝玉打交道,便托了贾琏送过去。

  宝玉一见,当即拉长了脸,顿时失了性子,耍起了无赖道:“给公主准备聘礼,不是宁家大哥自己的事情吗?做什么拉上了凤姐姐不算,连二姐姐和林妹妹都给扣下帮忙不可?二姐姐也就算了,好歹是他家的人,可林妹妹明明就该是我们家的,凭什么给扣在那里帮忙?不行,我要去救林妹妹回来。”说着,抬脚就往大观园直通荣侯府的角门跑去。

  翠墨心中着急,也跟着飞跑去拦,口中还喝命那婆子:“还不快去禀告给姑娘?”那婆子六神无主,慌慌张张的听话走了。

  宝玉虽然没习过武,也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公子哥儿,但脚程比起翠墨一个丫鬟还是快的多了。等翠墨气喘吁吁赶到角门口,便见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抱着怀,正拦着宝玉不许他进去。宝玉气得连连喝骂道:“这些个老婆子,死鱼眼珠一样不通人事,竟然敢拦着不许我过去。到底谁是主子?你们说!”

  那守门的婆子是贾赦特意嘱咐过的,大观园里的人一个不许放进来,当然不会理睬宝玉。只是她也不回嘴,任凭宝玉吵闹,只是横着身子挡在门前。宝玉又不愿意自己动手去跟一个腌臜婆子拉拉扯扯,便示意翠墨去。

  翠墨可不愿意生事,假意过去推了两把,推不动,便道:“宝二爷,我力气小,拉不开这位嬷嬷,咱们还是回去吧,让三姑娘拿主意,再不济,去找老祖宗也好啊。”

  宝玉一大早便被惹出这一肚子气,当即耍起了少爷脾气,一甩袖子,恨声道:“待我去回明老祖宗,定要将你们赶出去。”

  那守门的婆子终于忍不住,嘲笑道:“宝二爷,只怕你还没有撵我的资格。我虽然只是个奴才,那也是堂堂侯府的奴才,跟住在大观园里的白身二老爷的儿子您毫无关系。若是侯爷说撵我,那我二话不说,麻利的滚蛋。可是您么,还是老老实实的找老太太去撒娇吧。”

  说完,两人回身进门,狠狠摔上角门,还重重的落了锁,特意弄大声音给宝玉听。宝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扇小门不住打颤,口角哆嗦着,一句话没说出来,已经两眼一翻白,一头栽倒下去。翠墨吓得死命接住,两人一同倒在地上,重重摔在一处,都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