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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1 / 2)





  凤姐儿摇摇摆摆的一面走一面笑道:“我这个人呐, 见识又浅, 嘴又笨, 心又直, 脸又软, 禁不得有些人拿着过去的情分又求又哭的。可是谁不知道,家里大事小情都是王爷做主, 他不在家, 我又能怎么样呢?也只有多来走走、看看, 算是全了一片心意。这不, 王爷才刚到家,我就来告诉她们,求人呐,也得求到正主儿头上去才有用不是?对着我说话,磨破了嘴皮也帮不上手!”

  声音不大不小的,刚刚好能让二房众人听的清清楚楚。史太君第一个高叫出声:“我的琏儿来了?快救救老祖宗啊!”她自问过去对贾琏不薄,让他过的仅次于政儿、宝玉,甚至比他老子贾赦还有体面,贾琏无论如何也该感念她一个好儿,把她救出这火坑才是。

  探春同样高喊:“琏二哥救我,我跟她们不是一路人,看在兄妹一场的情分上,好歹叫我离了这里,哪怕出家为尼,也落个干净。”当然,她其实并不准备出家,只要见了贾琏,她有信心可以让贾琏同情她,愿意收留她,当然,这必须是直接对着贾琏才有效,冲着凤姐儿那个铁石心肠的辣子,她哭瞎了没用。

  自知必死无疑的王夫人则尽兴痛骂,反正她是没有好儿了,那么做什么还让小蹄子看她的笑话?只是她的愤怒都被旁边的求饶、求救声给掩盖了,凤姐儿一句也听不见。

  享受着过去高高在上的人对她痛哭流涕让凤姐儿找回了自信,春风满面的对着苦求她救救贾兰的李纨敷衍道:“清者自清,兰儿若没什么过错,自然会被释放。”

  李纨哭喊不迭:“只怕大老爷,不,是太上皇他老人家痛恨二老爷,父债子偿,珠大爷已经去了,如今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了,怎么还得起?凤奶奶、凤王妃,我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的兰儿,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或者一辈子吃斋念佛保佑你长命百岁。”王夫人仍在痛骂,骂李纨克夫,骂贾兰克父,骂着骂着想起宝玉,越发连哭带嚎,却不知一旁的元春听见王夫人只记着两儿子,至今不肯拉下脸来求凤姐儿给她这个女儿一条生路,心凉的连绝望都不足以形容。

  凤姐儿故作姿态,假装为难道:“太上皇他老人家也不大待见我,我这脸面可求不来情的。”

  李纨一见凤姐儿露出些微口风,顿时扑倒在地,拼命磕头:“凤奶奶、我求求您发发慈悲,跟太上皇他老人家求个情儿,只要放了兰儿,就只放他一个就好。”

  这话一出,就没人不骂李纨的,跟她同在一个囚室里的赵姨娘更是扑上来撕打不休:“我撕了你这张贱|嘴!什么叫只放贾兰一个就好?凭什么你儿子就尊贵了?我儿子也是贾家的爷!”

  李纨不会打架,嘴上却不歇着:“庶出的小杂|种怎么比得上嫡孙?”

  却不料赵姨娘反而抓到了主意:“是啊,没错,你们高贵,你是二房的嫡长媳,贾兰是嫡孙,说破大天儿去也没跑儿。我儿是庶出,不值钱,上头一高兴就给放了。毕竟我们俩娘可没享过你们贾家的福,如今大祸临头倒是要一起分担了,没这个道理。”

  赵姨娘和李纨为了各自的儿子打成一团,探春和元春则为了自己也是以命相博,史太君和王夫人隔着栏杆对骂,王夫人想把释放的机会留给宝玉,而史太君却不想再顾旁人,只要求自己先出去。王夫人正在怒怼史太君是假慈善,嘴上说着多疼宝玉,死到临头却不管不顾。史太君则大骂王夫人毁家灭业,害人害己,给她们惹来泼天的灾难。

  两人吵着吵着不由就把谋害宁珊母亲的事情漏出了一丝半毫,凤姐儿听得心惊肉跳,顾不上再搭理李纨,隔着栏杆伸出手,劈头抓住史太君的脖领子,尖叫道:“你们害死了二爷的生母?还害了大爷的同胞兄弟?”

  此言一出,整个狱神庙一片死寂,虽说众看守已经从“四大煞神”的行为中隐隐的推断出这群人必然大罪加身,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是谋害陛下生母胞弟这样的滔天恶行。有心理准备的都这样了,贾家那群毫不知情的人会收到多大惊吓就可想而知了。

  赵姨娘和李纨均是“哏喽”一声噎住,当场吓昏在地;

  贾兰紧紧抓着直眼了的贾环,嘴唇抿的死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贾环呆愣了半日,突然拍着地板大哭大叫起来,继而又是爆笑,声音尖利刺耳,用鬼哭狼嚎来形容都不足以清晰表达;

  探春忙着跟元春撕打,一时没听清,但那种氛围也足够压跨她心里的最后一丝期盼了,手下无力的松开被抓花了脸的元春,颓然坐倒在地;

  元春见这事败露,情知再也没有脱身的可能,顿时也意兴阑珊,不再挣扎,靠着墙冷笑不止;

  王夫人是最镇定的,还伸手梳了梳头发,才摆出和元春一模一样的冷笑道:“是又怎么样?那女人挡了我的路,我就弄死她;她儿子妨碍了我的珠儿,我就顺手一道收拾了,怎么,我做错什么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怪就怪他们没投个好胎。凤丫头,你也不用给我摆王妃娘娘的谱儿,你这王妃还能做多久可是我说了算的,一旦我把你生不了儿子的秘密抖出去,琏二还能要你?贾赦还能容你?”

  凤姐儿惊骇尖叫:“你胡说,我怎么就不能生儿子?”王夫人准确的抓住了凤姐儿的痛脚,由不得她不惊慌。

  王夫人继续冷笑:“王子腾的媳妇不把你当回事儿,定给琏二以后,你的嫁妆都是我帮着置办的,我想做什么手脚做不了?若不是让你有个盼头,能好好做我手里的一杆枪,你连丫头都不会有一个。”

  凤姐儿疯魔了一样朝栏杆撞去,俨然就是想冲进去掐死王夫人的架势:“贱|人,你为什么害我?”

  王夫人躲闪着凤姐儿不断抓挠的双手,笑的无比开怀:“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让大房绝种啊!我们老爷比贾赦会读书,比他得宠,这爵位本来就该是我们的,凭什么让给那个废物?本来当初想让他们一家死绝的,他们都死了,爵位自然就是我们老爷得了。可惜贾赦太谨慎了,外面送过去的东西一概不碰,怎么也弄不死他,要不是因为这样,你当我会留下贾琏?贾赦不死,贾琏死了也没用,我便打定主意,要叫贾琏绝后,这样爵位就是我的珠儿、宝玉的了。你既然嫁给贾琏,活该受牵连。”

  凤姐儿歇斯底里哭喊道:“你这贱|人,你不得好死。我是你的亲侄女啊,你居然也下得去手,给我说了这样一门亲事不算,还亲自下药害我,我要让你被扒皮抽筋、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王夫人肆意大笑:“我反正不打算活了,倒是你,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皇家会要你?你还当的成王妃?哈哈,被休了以后你能去哪儿?别忘了,王家可是被他们弄倒了,你最后的靠山也没有了,你倒是能活的长长久久,我看你怎么活?”凤姐儿失声痛哭,平儿、丰儿脸色惨白,也顾不上去扶凤姐儿,兀自双眼发直,强撑着不敢倒下。

  李纨才幽幽醒转,又听到这么震撼的□□,顿时再度昏死过去。赵姨娘擅长撒泼,胆子却不大,昏过去就一直没醒过来,倒是错过了这等堪比元日爆竹般的炸裂性消息,不知者为福。

  就连自以为已经熟知王夫人本质的史太君也惊呆了,她万万想不到,王夫人为了这个爵位,努力了二十年,上下计算大房三代人,甚至连亲侄女都能痛下狠手。这份狠辣,她是万万不能及的。

  当下,史太君摆出一副痛苦懊恼的嘴脸,指着王夫人骂道:“毒妇,毒妇!我贾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娶进这样一个丧门星?我又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样害了我们全家?”

  王夫人疯狂大笑:“老东西,若说心狠手辣,谁及得上你?就因为贾赦不是你养大的,你怕将来掌控不了他,才撺掇贾政夺爵,在家里搅风搅雨,为的还不是你自己?你说我狠毒?是谁撺掇得我?是谁给我了盼头?是说先上梁不正的引诱我走上邪路?”

  史太君大叫:“我撺掇你什么了?我引诱你什么了?我让你杀人了吗?我让你害我孙子了吗?我偏心哪个儿子是我的事情,什么叫给了你盼头?你贪心不足、恶念丛生、害我子孙、毁我家业,到这时候还想着陷害我……”

  狱神庙的看守听不下去了,跌跌撞撞的冲出去,从外面重重锁上大门,连滚带爬的往宫门口冲去。这事已经闹的一发不可收拾了,必须赶紧上达天听,请陛下来决断。

  第222章 改过自新

  听到狱神庙的看守前来求见, 宁珊着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继而, 更费解了:“犯人有问题报告刑部啊?或者让顺天府尹去审, 找朕来做什么?”每个犯人都亲自去审,他到底当的是皇帝啊还是判官?

  乾清宫总管太监支支吾吾道:“陛下, 确有急事, 那看守说……说……”这么多人呢,他也不敢开口啊!

  宁珊搁下朱笔, 叫人都退下:“现在可以说了吧。”

  总管太监“扑通”一声趴跪在地上, 颤着嗓子道:“启禀皇上, 狱神庙里关着的罪妇交代了谋害皇太后和陛下同胞兄弟一事, 同时还暴露了……暴露了……”

  宁珊暴喝一声:“说!”

  总管太监一咬牙一闭眼, 豁出去了:“还谋害了太平王爷殿下, 说是绝了王爷的后嗣。”

  殿中死寂一片。

  半晌, 宁珊才轻声道:“把人悄悄押送过来,朕亲自审讯,叫琏儿在后面听着。”贾王氏这女人的胆子大到超乎他的想象,然而仔细一思考,却又在情理之中——她半生折腾着就是为了二房可以袭爵,他的父亲、母亲、兄弟都是绊脚石,岂有幸存之理?

  另一方面, 他又对贾琏又气又怜, 气这个蠢货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而毫不自知, 甚至根据贾赦所说的, 在他没有回京之前,这个蠢货还以二房唯命是从,对贾政比亲爹都孝顺;

  然而越是这样就越衬的这蠢货可怜,把杀母仇人当成半个娘,自己连同媳妇儿一起成了最信任的人的活靶子,蠢到这个份儿上的家伙已经没有什么纠正的必要了,只能是帮他出口气而已。

  不过对于狱神庙看守最担心的那个问题——贾琏和凤姐儿可能不会再有孩子——宁珊反而不大关心,再他看来,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且不说他们还有巧姐儿这个女儿,将来他改一改继承制度,让女子也有继承权就解决了。就算不能立刻便改,也有招婿一说,给巧姐儿一个郡主的名分,招一个郡马爷,生的儿子过继回贾琏一脉也不难。

  所以,宁珊的重点始终放在给生母胞弟报仇上了,对于王夫人这种人,最好的惩罚不是死,是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美梦破灭——她不是重视儿子吗?就让她看看,她是怎么亲手毁掉儿子的一生——宁珊难得的发了狠,不想放过二房那一家子了。王夫人越是重视的东西,他就越要毁掉给她看。

  贾琏是在贾珍家里被找到的,他跟凤姐儿吵了架,跑出家门去,却又找不到该去哪里。贾琏站在街头,着实茫然了好一阵子。

  平常受了气,他要么出去喝酒,要么伙同薛大傻子等人去逛一逛花楼,让他们掏钱自己玩乐一阵子。可是现在身份在这里摆着,堂堂当朝王爷溜达进了青楼算怎么回事?就算什么都不干,光时喝点儿小酒聊聊人生皇兄都不能饶他。

  去酒楼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是自斟自饮,贾蓉、贾蔷都有差事在身,也没空理他。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得去找贾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