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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1)(2 / 2)

  易澈咂咂嘴还是忍不住说道:反正你缺钙,缺锌,还缺心眼。

  陆一沉默。

  什么都缺,缺营养,你瞧瞧你瘦弱的身体,看着都一副骨架子,不像我,穿衣显肉脱衣有肉,八块腹肌,你要不要看看。说着易澈还真撩了下衣摆,啊,怎么只有一块了,啧,最近疏于锻炼啊,想想以前我的十六块腹肌。

  我看你比较像缺心眼。陆一有点心累。

  易澈想反驳被陆一瞪了一眼,只好埋头干饭。

  洗碗是易澈主动要求的,他说他不能白吃白喝白睡,虽然陆一听到他这话又想踹人,但最终还是让他洗碗去了。

  陆一收拾了桌面便坐下翻书,或许是为了刺激易澈,故意将化学书翻到元素周期表那一页,摊着放在桌边上,然后自顾自做起了化学题。

  易澈洗了碗扫见化学课本有点想笑,又点开自己的百科简介,截了个屏在微信上给他发了过去,顺带还将高二获得全国化学竞赛一等奖几个字用红圈圈上了。

  陆一听见手机震动拿出来看了眼,看完哼了声,默默把书合上,头都没回,你可以走了。

  恩,生病了的小公举得回去睡觉啦,小哥哥晚安。

  有那么一个音节从陆一的鼻腔里发出来,分不清是冷哼还是恩,反正易澈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易澈下楼的时候脚踝还有点疼,仔细感受了一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崴了脚,他打算找个药房买瓶外用药回去。

  穿过两条街,到了自己输液的小诊所,刚进门就看见门边的长沙发上躺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不久前他刚见过陆一的父亲。

  他多看了几眼,里面的老医生就开口了,你怎么这会儿来了?别盯着那人看,一会儿被打了得花冤枉钱拿药。

  他怎么躺这儿了?

  手骨折了,我这儿没条件,让他去医院照片,他不去,赖这儿了,没事你别管他,你来干什么?老医生推了下眼镜,有点不耐烦。

  易澈还是有点担心陆一的父亲,为什么不去医院?

  没钱呗,不知道又找他儿子要了多少。老医生嫌弃地叨叨两句,害,你这小子,管这么多干什么。

  200。沙发上的人突然说道。

  易澈一愣,只见他慢慢坐起来,骂骂咧咧地说:死老头没有医德,就他妈不想替老子治,开始穆小子都给我开了单子了,就一百多块,老子去拿了钱回来狗日的就变成你了,个操蛋玩意儿单子也不认了,让老子上医院,就想让医院那敲竹杠的骗老子钱,我家狗儿子的钱又不是天上洒的,凭什么让医院糟蹋。

  那有病还治不治了,我跟你说,你这手要一直搁下去迟早要废,你就仗着你儿子能挣钱可劲儿糟蹋吧。老医生哼两声,不过早死了早好,就怕半残不废的,又没个女人照顾,可怜了陆一那个娃。

  我家狗儿子你心疼个锤子,他挣他的钱关你毛线事,老子手断了就上你这医,你开门就该医,少批这些废话。

  嘴里都没个干净,别在这里毁我清净。

  易澈站在二人中间着实有点尴尬,他们的对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理解得对不对,虽然陆一他爸说话是有点脏,但他确实看见陆一看了张单子然后给了200块钱,那张单子和自己早上的诊断出药单一样。

  显然也没有多要钱,刚刚扯的那些没有说谎。

  加上这是陆一的爸爸,总归有点偏私。

  这样仔细一琢磨,他挺生气。这位老医生看着慈祥,一会儿面露嫌弃一会儿可怜陆一,都不提医治,医德不医德都用不着探究。

  叔叔,我是陆一朋友,下午那会儿你可能也看见我的,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去。陆峰很执着,就打算赖在这儿,头一甩又躺下了。

  老医生赶紧道:陆一朋友啊,那你赶紧把他弄走。

  易澈没理他,蹲在陆峰旁边,叔叔,你这样陆一会担心。

  老子那狗儿子才不会担心,他读书呢,脑子里全都是破书破课本,没有位置放老子。

  易澈听着这话觉得怪怪的,稍微想想愣是品出了一点儿委屈。

  我作为陆一朋友,遇见您了,总不能视而不见,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带你看病,要不我打电话给陆一让他过来。

  你肯定是在诓老子,狗儿子什么时候有朋友了,他竟然还能有朋友,稀奇了哟。陆峰大声笑起来,还一不小心动到伤了的手,疼得直吸气,下午还没这么疼,死老头儿,没医德,烂人一个。

  转头又老医生骂起来了。

  易澈无奈,只能出了诊所大门给陆一打了个电话。

  陆一很快赶过来了,没说话,就冷冷看了沙发上的陆峰一眼,陆峰当即摸着后颈懒洋洋地站起来,狗儿子居然来了,真的稀奇!你娃娃真是狗儿子朋友?

  易澈看陆峰好的那只手一直不安分地摸这儿摸那儿,明显在紧张,这父子俩倒是有点特别。

  这样的认知让他对陆峰更加温柔了,是啊,你儿子今天还特别认真说了,我是他朋友。

  陆一双手插兜,极不高兴,不知道是因为他爸一口一个狗儿子,还是因为易澈的胡说八道。

  可能二者都有。

  三人一起往公交站走,陆一远远走在前面,易澈脚崴了走得慢,陆峰好像有点怕陆一,就跟在易澈身边慢慢走。

  易澈从背后看陆一,仿佛又看到了他头上的小树苗,在心里默默叹口气,又欠一份尴尬了。

  他不确定陆一是否自卑,但他很确定陆一并不想他接触到这一面。

  关于糟糕的原生家庭的一面。

  就如同他一样。

  他有两个选择,要么还,让陆一知道他们是一样的,要么让陆一直面尴尬,后者他可能会被揍,然后被赶走。

  到医院有三个站,全程陆一都没说话,默默挂号缴费领着去各个诊室,和医生的交流全靠易澈。

  易澈靠过去:小哥哥,你有没有觉得我是你的翻译机啊?

  陆一还是不理人,直到弄好夹板离开医院,站在公交站,他对他爸说:两百,还我。

  陆峰一边掏钱一边骂:狗儿子两百块都不给我留,给就给了,还要回去,哪有这样的,老子从小是这么教你的吗?

  陆一将钱揣回兜里,就自顾自看起了手机,不管旁边两个话多的大活人。

  陆峰撇嘴,车费钱他妈的都没了,狗儿子一会儿上车帮我刷公交卡,心情真不好,喂小子,帮我拿根烟出来,一只手没办法弄。

  易澈从他打开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帮他点上,刚好他放回了烟盒自己伸手过来夹烟。

  这两天手太他妈臭了,今天最后一把差点就翻盘了,那龟儿子敢掀桌子,活该被老子打一顿,那龟儿子肯定也骨折了,不能就老子一个人倒霉。他狠狠吸了口烟,算是把那口气顺了下去。

  易澈讪讪不接话,现在的状况很显然被打的人是陆峰。

  他有点担心陆峰身无分文,又是手受伤了的情况该怎么生活,但很快陆一就用行动告诉他,担心是多余的。

  陆一不让他出门,会做好饭菜送过去,每天两餐都送,中午耽搁时间长了些,陆一就让易澈帮他顶会儿直播。

  这几天,陆一的心情很不好,话少也就罢了,打游戏也不太冷静,要么乱杀要么开局就给人送快递。网吧的夜班也请了假,白天的网费全都现付结了。

  几天来易澈没能跟他一起吃顿饭,也没能再去他家,白天常常坐在一起,但几乎感受不到两人是在相互陪伴了。

  这天晚上,易澈抱着他的笔记本电脑溜达到了陆一小单间楼下,抬头看了眼那扇窗户,用电脑拨出了微信电话。

  接通后两人都没出声,沉默着,却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