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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2 / 2)


  海鸥艾尔利道:“我为master施加了一个小小的魔术,不出意外的话,你不会感到冷的。”

  可是御主仍这么说着,并且面露痛苦。

  艾尔利:“……”

  他是真的不擅长处理这种情况,同时,又似乎无法对此视而不见。

  “那么,我抱着你。”

  说完才意识到,海鸥并不能用翅膀覆盖住成年男性的躯体,也不能传递温暖,他迟疑着,最终还是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久处牢狱的囚犯并没有多少清洗自己的机会,不仅是囚衣,凝成结的发丝中也传出了刺鼻的怪味儿。

  艾尔利却毫不在意。

  他靠墙坐下,将仍旧昏迷着的御主轻松地抱起。

  光是确定一个恰当的姿势都破费了一番功夫,艾尔利笨拙、却又极其小心地调整着位置,最终,将他的master揽入了怀中。

  ——虽然这个姿势还是有些奇怪。

  男人的身形比他高大,只能勉勉强强地坐在他的腿上,失去力气后疲软的身体侧着压下,下颚抵住了艾尔利的颈窝。

  艾尔利及时抬手,挡住御主的额头,以免让他撞上冰凉且坚硬的墙壁。

  他的master经过了这番折腾,终于安静了下来,也不喊冷了。

  只是,像是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死死地拽住了艾尔利垂在背后的长发。

  有点痛,但艾尔利挺直着腰,一动不动。

  接下来便是后半夜的漫长时间。

  艾尔利在黑暗中也能看清事物,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囚室的天花板上。

  “1……”

  “2……”

  “3……”

  默念的不是单纯的数字,而是他为了保持人形,而默默随风而散的……

  魔力啊。

  第6章

  埃德蒙·唐太斯以为自己做了一个离奇、却又无比真实的梦。

  这个梦的背景是黑暗的,因为监狱内那阴沉晦涩的颜色仍旧令他痛苦不堪。

  可就在这样的前提下,混沌之中偶然间渗透进来的一丝光亮,就显得那般刺眼,那般珍贵。

  前一刻他还如坠冰窟,精神上浑浑噩噩,仿佛这样就能逃避现实中肉体残留的无边病痛。

  似是自骨髓深处蔓延出了要将灵魂冻僵的冷意,囚犯即使深陷囫囵也不自禁地颤抖,他依然没有向在过去的几年里奉为执念的神明祈祷。

  如今的唐太斯不再天真了,因为神并没有护佑无辜者一生幸福,反而对陷害他人的恶徒冷眼旁观,不予以制裁。

  他会在从哀嚎与怨恨滋生出的阴暗角落里耗尽生命,永远逃不出这个身处于人间的地狱——

  没错,在那一刻之前的他,还是这么麻木地想着。

  然而没过多久,唐太斯就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温暖所包围。

  绝食数天导致的虚弱仿佛在这一瞬间从体内抽离,象征着生命的光点与重新流动起来的血液融汇,缓慢地流遍全身……

  唐太斯神奇地被拯救了。

  这一刻,他已将尝试自杀的勇气抛在脑后,取而代之的——是突然降临的、难以言喻的幸福与欢喜!

  他想睁开眼,看清以难以想象手段降临于此的救命恩人那想来无比神圣的面庞。

  他还想坐起身,抬起手臂。

  同时,更不能遗忘的是,要如何用混乱又不掩真挚的语言,来表述自己的感激之情?

  可事实证明,唐太斯的这些想法是多余的。

  即使温度回升,灵魂发出了满足的低吟,他依旧只能僵硬不动,无法去拥抱任何人。

  只清醒了短暂时间的思绪这时又开始被疲倦所粘黏,迫不及待地要将他扯入深眠。

  身心皆疲的囚犯用坚定的意志去抵挡,他用尽全力,只将沉重的眼皮抬起了极其狭窄的缝隙。

  聊胜于无,也恰恰多亏了这微不足道的缝隙,他看到了……

  ——神。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那就一定是映入他眼中的这般模样吧。

  似是从广受世人传颂的神话中走来,她是纯洁不为人玷污的女神,又像是爱琴海边吟唱的海妖塞壬,将超乎想象的美丽展现,再有文采的诗人也无法用浅薄的诗句将其赞扬。

  唐太斯几乎要误以为“她”是自己的未婚妻梅尔塞苔丝,可即使是那位在他记忆深处无法释怀的少女,论起美貌也远远无法与这位“女神”相比。

  更何况,梅尔塞苔丝不可能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