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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2 / 2)


  褚怿点头,把瓷勺放下,端起碗径直往嘴边一凑,仰头饮尽了。

  喝时,眼还盯着她。

  容央:“……”

  ※

  入夜后,褚怿把人请去书斋,称为“请”,有三分客气的意思,毕竟有半截路得算是褚怿抱着人走完的。

  百顺提前在屋里燃了灯,那盛着褚怿大作的锦盒就放在桌案上,敬候帝姬亲启。

  “带我来这儿做什么?”下地后,容央环视四周,除他二人以外,整座书斋就剩一柜柜的藏书和一座座的灯火。

  榻都没一张……

  褚怿看一眼容央的表情,啼笑皆非,最后还是等人走去书桌那儿了,方跟过去,把人揽在怀里坐下。

  “看看。”褚怿示意桌上的锦盒。

  容央瞄过去,表情显然有一点点失望。

  褚怿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耐着心替她把锦盒打开。

  容央把那卷着的画取出来,在桌上铺开来后,神情逐渐困惑:“这画的是什么?”

  画功、画风也谈不上多入流,很基础的水墨笔法,在纸上铺就重湖叠巘,铺堤垂柳,柳内人潮熙攘,银花火树,柳外虹桥卧波,桥上一人……

  容央盯过去。

  有一人裙裾曳地,披帛飞扬,正仰着头,不知是望天,还是望天上那一条条跟剑雨一样的……

  容央蓦地憬悟过来。

  “烟火。”

  容央扭头去看身后人:“你画的是金明池那晚的烟火?”

  褚怿唇边有笑。

  容央反应很快,指着那连脸孔都没有的小人儿:“这是我!”

  褚怿:“是。”

  容央且惊且喜,反复去细辨数次,纳罕:“你怎么知道那晚我在桥上看烟火?”

  那一夜,她因王忱一事伤神,屏退荼白、雪青,茕茕一人站在小虹桥上吹风。

  夜幕就在那时被一场烟火点亮,一簇又一簇,盛开又盛开,灿烂得像整片星河朝她奔涌而来。

  褚怿很愉悦,低下头,指腹顺着画作边界往外一划:“桥这边有小山,山中有亭,亭中人是我。”

  容央更惊喜,小手顺着他指的方向描摹:“在这儿?”

  她记得,那座桥边是有一座小山丘的。

  褚怿食指和她食指挨在一起,指着同一个地方,笑:“嗯,这儿。”

  容央的心脏噗通噗通的,眼波促狭:“你偷看我啊。”

  又道:“你那时候不是不喜欢我吗?”

  褚怿一时语塞,容央仿佛发现什么惊天的秘密般,雀跃起来:“你把当时的场景还原得这样完整,你一定是记得很清楚,你是不是骗我?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喜欢我,就对我有企图的?”

  褚怿张口结舌,被她轰得快没还嘴的余地。

  “不是。”

  容央瞪眼。

  褚怿微微笑着,坐直回来:“就,记得。”

  容央哼哼:“那你记性倒真是好。”

  褚怿:“我以为会先被夸眼力好。”

  容央撇嘴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啊?”

  褚怿垂着眼,答:“不知道。”

  容央怒目。

  褚怿本来以为要挨打,没想到只是被怒视,颇有点自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容央嗤一声。

  褚怿:“难道夫人不是?”

  容央被问住。

  如果也要回答这个问题,那容央似乎还真是不知道从哪里答起的。

  或许是那夜在象棚外被他亲脸,或许是那天在侯府里看他耍枪,也或许是更早,比如在农舍小院里烤鱼,在日暮的河上垂钓。

  比如在流金的宫墙底下,他抱着涕泗横流、狼狈不堪地她离开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