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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1 / 2)





  练武场上,一树树木叶被枪风卷落,飒飒然震舞空中,容央驻足在场外,果然看到褚蕙在场中发狠也似的耍着枪,一招一式,狠辣十足。

  褚怿信步走至兵器架前,拔起一杆红缨枪。

  褚蕙踅身出枪,舞至“中平枪”一式时,后背突然有阴风骤至。

  回头,一杆红缨枪快如紫电,卷得落叶冲天,眨眼迫至眉睫,褚蕙忙软腰一让,枪尖在地面一点,腾空跃开,抬头时,对上一双黢黑眼眸。

  深吸一气后,褚蕙定神杀来。

  褚怿左手收于腰后,右手把那杆红缨枪一转,格开褚蕙的一记勾枪,继而臂膀微斜,一让之间,红缨枪快如龙蛇飞动,撩得褚蕙枪尖火光四射。

  褚蕙枪尖一沉,如被缠住,顿感负力非常,忙咬紧牙关,蓄力攻上。

  褚怿脚下后退,眼神沉定不变,接下褚蕙这一套变幻无常的连环枪,及至末招,蓦地反*枪*刺出,既快又准地在她枪尖下三寸处一点,褚蕙瞳仁一震,刹那间虎口俱麻。

  咬紧嘴唇后退三步,褚蕙把不住激颤的长*枪握紧,再抬头时,额头冷汗簌簌而下。

  褚怿淡然收枪:“过刚易折,一招制敌可靠孤勇,连环进攻要敛锋藏芒,静水深流。”

  褚蕙汗颜,调整气息,持枪握拳道:“谢大哥赐教。”

  褚怿看她一眼,往场外示意:“去歇会儿吧。”

  褚蕙眼往场外,看到容央,一愣,再看回褚怿,领会后,心中动容。

  容央把提前准备着的丝帕拿给褚蕙,褚蕙看一眼,赧然地拿过来,道:“这回,就欠着大嫂两条了。”

  容央不以为意,逗她:“你要是想还,就绣一张还我。”

  褚蕙果然打颤。

  容央忍俊不禁,等她把汗擦完,转头往水榭那边曲径通幽的风景看,道:“我第一次来时,你没能带我看成府中景致,今日就补上吧。”

  褚蕙看过去,沉吟片刻,点头。

  ※

  昨夜刚下过一场雨,此刻日光淡淡,石径两侧的树叶上还坠着大大小小的水珠,风吹来,簌簌而落。

  褚蕙低头踢开小径上的一颗石头,闷闷道:“三天前,他来府上下聘了。”

  容央极快反应过来这位“他”便是吴氏给褚蕙择定的夫婿,想起上回褚蕙倾吐之事,激动道:“你把从军的想法告诉他了?”

  褚蕙点头。

  容央道:“他怎么说?”

  褚蕙恹恹地朝容央一努嘴,容央一看这表情,再联系先前褚睿所言,顿时也就明白结果了。

  褚睿说她这两日心情都很不好,那缘由,大概便是这个了罢。

  容央跟着蹙眉,想了想,宽慰道:“或许是头一回提,他还没个准备,下次再找个机会谈一谈,他应该会能理解的。”

  褚蕙却摇头,苦笑道:“不会了。”

  容央怔然。

  褚蕙道:“他跟我说了一句话——三军之帅,纵然将兵数十万恢复幽蓟,凯歌劳还,献捷太庙,其荣亦不及状元登第。褚家如果想要荣誉,等他日后在殿试中一鸣惊人便是,何需我去疆场摸爬滚打?”

  容央听罢,一大股火气蓦地冲将上来:“什么叫‘褚家想要荣誉,等他一鸣惊人便是’?”

  越想越恼火:“他是谁啊?!”

  褚蕙无奈一笑,答:“端明殿学士程晋奉家中的小郎君,据说从小天资聪颖,善谈辩,有容止,是被程家上下给予厚望的后生。”

  容央冷笑:“那程家算是个什么东西?他又才到哪儿?既然瞧不上三军之帅,干什么又来登门求娶?”

  一时越说越气,越想越气。褚晏、褚怿都还在这儿,那赫赫战功全是实打实拿血拿命换来的荣耀,怎么到他那儿,就成了这不及那不及?

  他又算个老几,也配给褚家人争颜面争荣誉?!

  褚蕙目光放空,静了静,道:“武臣在朝中地位的确不高,他又是大学士的小公子,会那样想,无可厚非。”

  容央立刻火冒三丈之高:“你还帮他讲话?!”

  容央气得驻足,放声:“你不许嫁给他了!”

  褚蕙看着她这副怒火中烧的模样,苦笑:“他瞧不起的人是我,大嫂怎么比我还气啊?”

  容央肃然道:“他不是瞧不起你,他是瞧不起褚家人,瞧不起所有为大鄞冲锋陷阵、出生入死的将士。他一个不愁吃穿、不知疾苦世家公子,于私不能自食其力,于公不能安*邦定国,他也配瞧不起这,瞧不起那吗?”

  褚蕙因她激昂的呵斥一振,胸中热流涌起。

  容央看她眼眶微红,心知作为当事人,她必然最是委屈难受的,放软语气,安慰道:“幸而这是在大婚前,既然知道是这种德性,那这亲不成也罢。你如果不便出面,那二婶那边,便由我来替你想办法,你只需记着,往后选夫婿时,无论如何都不能选一个打心底里瞧不上自己的。”

  褚蕙胸口热流更深,动容一笑,道:“谢大嫂忠告,程家的事我会三思,不过我娘脸皮薄,就不劳烦大嫂出面了。”

  容央深吸一气,把她双手握住,认真道:“你记着,凡事还有你大哥和我。”

  褚蕙眸光柔软,低头把被容央握住的手看一眼,挣脱一只出来。

  “记着了。”褚蕙大喇喇的,径直把容央抱至胸前,又在她后肩一拍。

  容央愣得,竟像突然间给个男人轻薄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