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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2 / 2)

  宋拂站着没动,神情温和:“仵作。”

  薛芃芃看看她,再看看周围娘子夫人们的神情,脸色慢慢变了。

  薛芃芃知道仵作。之前阿姐打死了爬床的婢女,那婢女的家里人抬着尸体去了衙门,还就找来了仵作。她知道仵作是做什么的,那是验尸的。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宋拂的一双手。

  那双手看起来那么白皙,和普通人的无异,但现在她没来由地就看到了那双手上殷红的血迹。

  “你是故意的!”薛芃芃失控地大叫,“你们都是故意的!”

  她又不是疯子,怎么会让一个仵作伺候自己。仵作是什么东西,那不过是下九流的贱民,他们只配活在发臭的尸体当中,去摸那些已经腐烂的皮肉。她不能想象,如果真的让这个女人伺候她,为她斟酒夹菜,回去的时候她会不会一病不起。

  薛芃芃越想越怒,再见宋拂那双清透的眼眸,心头的火蹿得越发的高涨。谁也没想到,她这个时候,居然一个健步走到宋拂的面前,扬手就要打人。

  “住手!”

  薛芃芃手快,那一巴掌眨眼就要落到宋拂的脸上。十六娘急得扑过去想要把人拦下,人群外突然传来了中气十足的嗓门。

  人群纷纷散开,竟是让出了一条道来,直叫水榭外的来人大步走近。

  是霍起英。

  身后还跟着桓岫。

  这园子里的娘子们多半还未成亲,平素家中教养也都矜持得很,可架不住突然见到位陌生的年轻郎君,一时人群中发出低低的惊呼之声

  夜不知是谁先认出了桓岫,声音里带着小小的惊喜:“是桓郎君!”

  桓岫离开永安多年,虽正如霍起英所说,与临殷薛家那场李代桃僵的婚事让他在永安留下了笑话。可永安的娘子夫人们却都觉得,那姑且不论究竟是谁家的笑话,便是以桓岫的容貌与出身,让她们李代桃僵一回,也是愿意的。

  可桓岫一走就是好多年,好不容易回了朝,却是鲜少在人前露面,也从不参与永安那些青年男女的聚会,因而年纪稍轻一些的小娘子们自然认不出他来。只觉得这跟在霍老将军身后的郎君,身材修长,模样沉稳,朗朗挺拔如翠柏。

  桓岫跟在霍起英的身后走近水榭。

  人群向两边退后时,他一眼就看到了宋拂。

  宋拂站在正中,即便面前的薛芃芃仍高高举着手臂,十六娘张大手臂将人拦住,她仍旧站着,动也没动。

  阳光照着半边水榭,也照在她的鬓发上,乌发透着浅浅的光亮,身上多了几分让人看不清的无畏来。

  她看过来的目光里,隐隐藏着惊讶,但很快便收敛了起来,似乎明白他和老将军会出现在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于是,他就看着她收回了视线,重新落在了薛芃芃的身上。

  薛芃芃原本满脸怒容,闻声回过头来看见桓岫,先是脸上一红,过会儿又突然一片煞白,面色隐隐有些绷不住了。

  也对,虽然以她的年纪,当年薛家李代桃僵,塞了个婢女假装云阳县主嫁给桓岫的事,多半是不知情的。可这么些年来,看着桓府一日好过一日,想必薛家长辈没少提起这个人来。

  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俊朗稳重,才高八斗……

  可那又怎样?

  桓岫这个名字对于薛家来说,是避之不及的存在。

  “宋娘子喜欢六博棋?”桓岫走进水榭,先是向众人掬手行礼,完了这才再度看向宋拂,视线分毫不曾落在薛芃芃的身上,“不知宋娘子师从何处?”

  脸上是温和从容的笑。

  目光清澈辽远,让人不由自主地便被他吸引了过去。

  宋拂何其敏锐,几乎是立即回过神来,微微后退一步,不动声色地摆出了防备。

  “自小爱看闲书,偶尔翻过一本破败不堪的旧书,随意看了看,便记下了里头的内容。后来才知书里记的,正是六博棋。若非天生好记性,我也无法侥幸赢了薛小娘子这几局棋。”

  桓岫点头,对宋拂行礼笑道:“宋娘子若是喜欢,桓某手上正好有一副六博棋,虽有些瑕疵,可也还能一用。明日,我便托人送往娘子家中。”

  言罢,也不等宋拂拒绝,他似乎这时候才想起薛芃芃,转首看向她。

  “薛娘子?”桓岫看了看她,似乎是辨认出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