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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写意的时光(2 / 2)


  “你没有发觉吗?你今天没有窒息,也没有出现幻觉。你是不是已很久没有做那个跳水的梦了?”

  琥珀呆呆地看着他,好像是欸!

  “当有一天,你信任别人像今天信任我一样,那么你就彻底走出来了。其实我并不比别人特殊,总之岁月温柔,一切都值得期待。”

  一刹那的怔愕,琥珀突然感觉自己并不很期待那一天,大概是堕落惯了,就算一直保持这样,她也并不介意。

  盛骅上前一步,执起琥珀的手,眉头轻微地皱起:“你的手可真够小的,看来不能让你学作曲了。学作曲,就必须学习钢琴,你这小短手撑死了跨个六度。还是多吸收点中国音乐的精髓吧,会对你以后的演奏有所帮助,也会增强你的曲目库。”

  琥珀噘着嘴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回。和他比,她的手是小,但和别人比,其实还好!瞧他说的,好像她很差似的。

  “我回去了。”她不想再待在这里衬托他的优越感。钢琴是有“乐器之王”的美誉,可小提琴也被称为“乐器之后”啊,“后”与“王”比,能弱到哪里去?

  盛骅没察觉到她的心情,拂了拂手:“回吧。哦,你的礼物我收下了,你转告书记,这个周六上午,我会开一节国学与古典音乐相亲相爱的课,让他安排好地方。”

  “你、你知道……”琥珀张大嘴巴,眼睛都直了。

  “你的每件事我都知道。”裘逸每天早请示晚汇报成员的事,也把她包括进去了。他不只知道书记找了她,还知道她和人吃火锅去了。笨死了,书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找别人,盯上的就是他。说得那么无奈,不过是博取她的同情。这不,她就颠颠地跑来了。书记在华音真是屈才,做什么思想工作,他完全可以上街摆个摊卜卦去。这不,他给他卜得多准啊!她在他这儿,畅通无阻。是不是要考虑下和她保持点距离,不然别人还真把她当成他的软肋了?

  “你没问题吗?”琥珀心虚地问道。

  “有问题能推掉吗?”

  “好像不能!”

  “那你还假惺惺地问?”盛骅指了指兰草,“走的时候把这个搬走,我才不帮你养着呢!”

  “我会养死的。”琥珀可不想背锅。

  “死了再买一盆呗,多大个事。”盛骅轻描淡写。

  琥珀翻了个白眼,先把琴送回公寓,再返回来搬兰草。

  “你确定是这个周六吗?书记说要做很多的功课呢。”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书记说的那是你,我和你这个小洋鬼子不同,我是个中国人。”盛骅推着她出门,“快走吧,我累了一天了。”

  “咣当”一声,门在她身后重重地关上。

  琥珀气得直想把手里的兰草砸门上,想想,没舍得。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琥珀决定把兰草养在卧室里。一回身,看到桌子上的琴,她幽幽地吐出一口长气,多希望盛骅说的是真的呀!可惜她怎么想都觉着他是在安慰她。哪怕是安慰,她也很欢喜。她举起手看着,至少她今天再一次走进了音乐里,这是真真切切的。要不,下一次等盛骅闲下来,挑个时间,他们再试一试?

  琥珀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她轻快地走进洗手间,准备洗漱下也休息了。照着镜子,第一眼没发觉,第二眼才看到后面的马尾辫上插了个什么,她伸手拿下来。

  呃,哪里来的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

  仿佛是一夜之间,华城直接从暮春进入到盛夏。前两天早晚出门还要穿件薄风衣,这会儿,温度直接“3”字开头,穿短袖短裙都嫌热。对门的拉美帅哥一回屋就打赤膊,门开得大大的。琥珀上楼下楼,他都特地出来和琥珀说几句话,借机向琥珀展示自己优美的腹肌。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琥珀的视线从不在他身上多停一秒。

  琴房里虽然有空调,但是练一回琴,沙楠他们也是满头的大汗。几人还算文雅,最多凑到空调前,掀起t恤吹冷风。裘逸送了很多冰过的矿泉水过来,一人一瓶,牛饮似的。

  琥珀问他们:“现在还不到六月就这样了,七八月可怎么办?”她可是听姑姑说了,华城的七八月,出个门就像进了澡堂子。她不知澡堂子是什么,姑姑告诉她就是桑拿浴室。琥珀去过桑拿浴室,待了半小时就喘不过气来。

  沙楠他们三个相互看看,是呀,七八月放暑假了,琴房估计要断电,为了便于管理,寝室也不给住。

  裘大经纪人又开始散发土豪魅力了:“只要你们好好表现,到时我给你们租个高档公寓,二十四小时有冷气。”

  季颖中看了眼琥珀,说道:“要租就租在华音附近,不然琥珀过去不方便。”

  裘逸笑了:“那时候,琥珀小姐该回巴黎了。巴黎的夏天可比华城舒服多了。”

  沙楠问道:“有多舒服?”

  琥珀听不见裘逸之后说了些什么,她只听到,她要回巴黎了。是啊,怀特先生为她办的签证是半年。半年,六个月,都过去近一半了,怎么就这么快呢?她才勉强能和徐教授交流,红杉林才在华城之恋演出了一场,她才刚刚感受到中国古典音乐独特的魅力,盛骅还没帮她找到那把重启音乐之门的钥匙……就要说再见了?

  裘逸拍了下手:“我们该去音乐厅了。”

  盛骅好不容易应下开课的事,书记自然要好好把握,他直接把盛骅的授课地点安排在了音乐厅。音乐厅音响效果好,设备齐全,关键是可以容纳更多的人。下一节课还不知在哪朝哪夕呢,现在能上一次是一次。学校并没有大肆宣传,就只在几个食堂外贴了个告示。然而到了周六下午,不但音乐厅里座无虚席,而且过道上也站满了人。幸好音乐厅冷气开得足,沙楠激动地叹道:“真好,不然一定是一厅的汗臭味、人肉味。”

  红杉林算是盛骅的亲兵,来得非常早,把视野最好的一排座全给占了。没错,是一排座,谁没几个至亲好友呢?沙楠身边坐的是阿亦,阿亦身边坐的是她的两个闺蜜。看阿亦不时含情脉脉地瞥向沙楠的眼神,想必是非常欢喜的。季颖中身边本来坐的是和他玩得不错的一个男生,作曲系的师姐一来,直接把人家揪了出去,自己坐下。秦笠看着季颖中敢怒不敢言的表情,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他拿出手机,偷拍了张照片发给赵怜惜,等了好久,手机始终静悄悄的。他暗暗叹了口气,一扭头,发觉琥珀正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时间快到了!”他指了指手机,硬挤出一丝笑意。

  晚上要练舞,白天忙什么呢?真不知赵怜惜对秦笠是怎么说的,琥珀很想问一下,可话都到嘴边了,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唉,如果最终的结果注定是个伤害,那就让伤害来得晚点吧!

  “一会儿谁上去给你们盛教授加水?”

  秦笠眉毛斜扬,像是很奇怪:“加水?”

  “嗯,我看他上课的时候,会带一大杯水,喝完了还让人给他加。”

  “音乐厅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倒水的,我们专心听课就行。盛教授的音乐课讲得非常棒,不知道这国学课会怎样?”秦笠看向舞台,工作人员正在调试大屏幕。

  秦笠不说还好,一说琥珀也紧张了,好像待会儿讲课的人是她一样。

  盛骅走上台,整个华音大概都知道他的习惯,他一站定,下面立刻安静了。他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台下。绝对不是自恋,琥珀就觉着他是在人群里找她。于是,她悄悄地举起手,朝他挥了挥。

  盛骅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说道:“同学们都知道我是钢琴系的教授,让我来讲国学,真的是赶鸭子上架。但既然被赶到这儿了,我就踩着前人的肩膀,依着葫芦画几只瓢给你们看看,要求不要太高啊!”

  在学生的笑声中,他朝工作人员示意了下,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视频,首先出现的是琥珀再熟悉不过的香榭丽舍剧院,观众无不盛装出席,不少女士身着大红唐装,佩戴富有中国气息的丝巾饰物,表现出对华夏文明的喜爱,接着,画面转向舞台。舞台上,京剧青衣与西洋花腔同唱,管弦乐团与二胡琵琶共鸣,别具一格的表演,征服了剧院中近两千名的观众。演出结束,指挥率乐手十次返场谢幕,才让现场持续而有节奏的掌声得以平息。

  “这是广城交响乐团在法国的演出,演出的作品是中国旅法作曲家陈其钢先生的作品《蝶恋花》,这部作品创造性地在交响乐、女高音中加入了京剧青衣、二胡、琵琶和古筝。法国的古典音乐乐迷是世界上最挑剔的,他们感慨:音乐是包罗万象的,它可以和一切艺术融合。法国人把《蝶恋花》翻译成一种蓝色的花,在我们中国,《蝶恋花》是一个词牌名。”盛骅摊开双臂,走到舞台的最前沿,“在西方,很多人一说起古典音乐,就会想起巴赫、莫扎特、贝多芬、肖邦这些大师,而在我们中国,说起传统文化,是不是立刻就会想到唐诗、宋词、元曲?”

  华音的学生虽然是艺术生,但也是经过严苛的高考进来的,语文是必修课,对这些可不陌生,一个个直点头。琥珀就一脸茫然了。

  盛骅抬起双臂,比画道:“这是两根直线,一根是西方古典音乐,另一根就是中国的传统文化,看上去完全不可能交集的两根线怎样撞出火花,然后相亲相爱呢?我们都想多了,虽然他们一根在这头,一根在那头,也许永远无法交集,但他们的情感是相通的。”

  这个说法有点新颖,很多同学都蹙起了眉,百思不得其解。琥珀就更是不知所云了。

  盛骅转身走到钢琴边,他弹了一首肖邦的《夜曲》。

  “肖邦被乐迷们称为‘钢琴诗人’,有位演奏家曾在访谈里说,肖邦作品中的诗意,充满着东方推崇备至的神韵,这一点和唐代大诗人王维空灵而意境深远的风格类似。我并不认可这个观点,肖邦是热爱山水田园,向往和平宁静的生活,性格清高孤傲,但是他没有一日忘记他的家园正饱受着战火的摧残。无论是那两首著名的协奏曲,还是他的二十四首前奏曲和二十一首夜曲,音符之间都带有这种压抑得快要发疯般的爱国情怀。这点和谁类似?我觉得最像的是宋代爱国诗人陆游,他写过‘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这样的伤春悲秋,也写下‘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这样的希冀。同样的悲悯,同样的遗憾,同样的执念,同样无奈地把这一切寄情于田园山水之间。他们不在同一个国度,所处的时代也不同,但如果他们相识,应该是相知相惜的。”

  “我的天啊,盛骅简直就是一神人,这也对得上?”沙楠舔了下嘴唇,兴奋地凑到阿亦的耳边说道。

  阿亦睨了他一眼:“你不认为盛教授说得很有道理吗?”

  “有道理是有道理,可是太天马行空了。喂,你可不能做他的小迷妹。”沙楠警告道。

  阿亦朝琥珀努了下嘴,揶揄道:“你就是个探照灯,光照人,不照自己,你不也是她的小迷弟。”

  “我家教授平常在欧洲,盛骅可天天在眼前晃着,这非常危险……教授,你干吗?”沙楠看到琥珀把手机掏出来,戳戳这儿、戳戳那儿,好像急得不行。

  “快,帮我找找哪儿可以录像?”琥珀焦急地把手机塞给沙楠。

  “你要拍视频?”

  “嗯,我听不太懂,要录下来回去慢慢研究。”

  沙楠接过手机,看了看台上喝水的盛骅,把腰挺了挺,教授都这么认真,他的态度好像也该再端正一点。

  盛骅放下杯子,目光朝台下看去,两千多个位置,那么多道目光,他总能一下就从中找到琥珀的。他知道中国的国学对于她来讲有如天书。还好,她还在这儿,没像在徐教授的课上那样逃之夭夭,真让他感到……愉悦!

  盛骅继续刚才的话题:“王维其实也是一位伟大的孤独者。他文采斐然,而且是出色的画家,同时还擅长音乐,因此他的诗中不仅充满着极其空寂的情怀,而且还有中国古典诗歌的音乐美。在这里,我要插一句,西方的古典音乐与中国的古典音乐有什么显著区别?不要问我谁高谁低,音乐没有国界,也没有高低之分,你喜欢的音乐就是好的音乐。西方古典音乐强调的是人的感官享受,比较直接,中国的古典音乐就比较含蓄了,侧重于心灵的熏陶,你可以在音乐中体悟到空气中流动的是高山,是流水,是丝竹,是冬雪,是千古缠绵不绝的情丝,是剪不断、理还乱,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说不清、道不尽。这样的独特之美,正是文学与音乐融合所形成的。就像‘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说到王维,怎么能不提德彪西呢。王维的诗里有画有乐,德彪西的音乐里却是有画有诗。风雅又美妙的《月光》,用有声之音写出了无声之寂静的《水中倒影》,从一幅画中获取灵感创作的《亚麻色头发的少女》,还有那缥缈不定的《梦幻曲》……我感觉这两人像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盛骅说得兴起,即兴在钢琴上演奏了一首《梦幻曲》。德彪西写这首曲子时已经成名,可以无所顾忌地追求他所崇尚的自由的色调对比。他把音乐中起最重要作用的和声从逻辑功能联系中解放出来,从而获得大量的和声色彩,构筑起他与众不同的“梦幻世界”。

  “怎么样?”盛骅朝台下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掌声四起。

  盛骅起身,风度翩翩地鞠了一躬,带有一丝玩味地说道:“艺术作品有个亘古不变的主题,那就是爱情。很多诗人和作曲家,都为自己心爱的人写过大量的篇章。中国的诗人里,我想谁都拼不过唐代的元稹,他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真是让人闻之动容。还有比这更重的誓言吗?还有那句‘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的怜香惜玉,能有几人抗得住?至于他的这份感情坚持了多久,在这里不深聊,但我想,在写下这几行诗时,他的情感是真实的。”

  “在西方古典音乐界,有一位大师却是自始至终都深爱着一个女人,他遇见她的时候,她是别人的妻子,后来,这位女子的丈夫过世,他也只是作为朋友留在她身边。也许有些爱太过珍重,只能小心轻放、小心掩饰,甚至不愿至爱的人留在身边,而是保持距离,远远地报以微笑。他终生未娶。她过世的时候,他在远方,听到消息急急地往回赶,大概是心神大乱,他竟坐错了火车。赶到时,人已下葬。他站在她的墓前拉了一夜的琴。这个人就是勃拉姆斯,不管是爱情还是音乐,他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本色。他写了很多著名的交响曲,但我更喜欢他的室内乐。从二重奏到六重奏,你聆听着,就像和一位老朋友在一个慵懒的午后,品一杯清茶,慢慢地回味一些过去的好时光。

  “有个女生曾对我说,她不相信爱情,也不相信友情。我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但不管是什么事,我都想告诉她,不要以偏概全。这个世界上不仅有美好的友情,也有着美丽的爱情。下班回家的路上,我经常看到一对夫妻过马路。丈夫个子很高,妻子总是紧贴在他身后,两手抓着他的胳膊,像连体婴似的。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妻子是个盲人,她的丈夫就是她的眼睛。他们的脸上没有一点愁苦,说说笑笑,像是生活很恬美。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但是有爱,我们就会觉得这一切都可以忍受,还有希望,所以不要轻易地放弃。”

  这话是在对她说吗?琥珀看向秦笠,看向季颖中,看向沙楠,他们都生怕漏听一个字,神情专注地看着盛骅。盛骅在台上一会儿西方,一会儿东方,一会儿音乐,一会儿诗词,既有演奏,又对作品进行剖析。这就像一个演奏家一样,他不只是会背谱,他是真的精通每一个音符,每一个乐句。得花多少精力和时间才能达到这样的水准?

  这样的一个人,却还分出一部分心力关注着她,就好像她很重要,他时时刻刻都会将她放在心上一样。她每一次痛哭,他都在身边;她来华音后每一个无助的长夜,都有他的陪伴;她的迷茫、她的惊恐,他都能一一抚平。他还这样的渊博,这样的……琥珀猛咽了一口口水,心像被谁重重地敲了下,回声悠长。

  他现在在讲李斯特,还有一个叫张居正的人,这人是明朝的一个进士,官居首辅之职。盛骅个人不是很喜欢李斯特,但他认可他在钢琴上做出的贡献,他还创立了背谱演奏法,其实他最大的贡献是向古典音乐界引荐了肖邦。张居正也为朝廷鞠躬尽瘁,辅佐皇帝进行“万历新政”,但他奢侈浪费,喜爱美色,卖弄官架子,强势又强悍,最后没有善终。

  盛骅说:“每个人都有长有短,需要中肯地去评价,不要偏激。你可以不喜欢一个人的作品,但起码应该给予作品应有的尊重。”

  盛骅有一双极俊美的眼睛,讲话的时候特别有神。那些平淡寡味的事情,经他讲出来,就变得无比生动有趣。难怪书记要让他来讲国学。他今天讲的内容可能连国学的皮毛都算不上,可是在以后,当同学们再次聆听或演奏大师的作品时,就会觉得他们不再是高高在上。

  回声消失了,心却乱了,跳动得极不规律。这种感觉太陌生,就像心里有颗种子要急急地破土而出。琥珀能够预感,它一出土,就会迅速长成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

  盛骅给这堂课安排的时间是两个小时,快要结束时,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演奏一曲,而是别出心裁地安排了古诗词配乐朗诵。他只选了两首词,一首是晏殊的《蝶恋花》,另一首是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朗诵者是民乐班的学生,演奏者是钢琴系的同学。

  下课的时间到了,掌声响过六次,才有学生起身离开。大家都在热烈地讨论着课上的内容。琥珀加入不了,独自一个人往回走。

  “琥珀!”身后有人唤她的名字。

  琥珀回过头,盛骅站在台阶上,肩膀一边在阴影里,一边在阳光下。他没有对她微笑,眼神也不见得温柔。琥珀却像魔怔了一样,突然想起了刚刚那首《青玉案·元夕》里的最后几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心里传来细微的声响,她知道,那颗种子破土而出了。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