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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6)(2 / 2)

  他手指着那佛倒下的模样问,我也看了一眼:那程先生有何指教?

  程先生笑了下:指教不敢当,我就是想起了一个典故。

  我也顺着他的话说:什么典故?

  就是一个小故事,谢先生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就讲讲,谢先生就全当听个笑话。

  这个程先生说话总是不痛快,我都已经不再具有任何的商业价值了,没有后台,没有前景,他还要在我这里耗时间,八卦就那么的重要吗?

  不过我还是点了下头:您说。

  于是程先生就开始说了,他声音有一点儿暗哑,讲起故事来倒是挺好听的,跟在他后面的他的下属,竟然还有拿出笔还记的。

  这个故事也是讲佛的,据说山间有一块灵石,被石匠发现,说他很有灵气,适合打造成佛,那块儿灵石一听能够成为万人敬仰的佛,自然很高兴,答应了石匠,石匠跟他说,要成为佛像必须要吃的苦,因为要精心雕刻成佛,打磨棱角,去掉多余,身上的每一块儿都需要敲打。这些你都能忍吗?那块儿灵石只盼着成为佛,哪顾得上那些痛苦,他答道:当然可以,只要能成佛,我什么样的苦都可以吃。

  程先生在这里停顿了下,我正听了一半儿,还真有点儿好奇,于是就催他:然后呢?

  后来,那块灵石就开始了成佛之路,他是灵石,可是也就是一块石头,离佛的样子太远了,于是日夜被工匠一锤一锤的敲打着,那种痛苦日夜钻心,终于他受够了被日夜敲打的苦,不再想成佛。

  他放弃了,于是工匠也放弃了他,另择了其他的石头,那一块石头很平凡,可是他能忍,为了能够成佛,他忍下了一千一夜的敲打,终于立地成佛,接受万人的供奉。

  程老师停了下,他的弟子们听的很有感叹:老师,您是要教我们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我没有插话,我觉的他还没有说完,他总不会大老远跑来跟我说一个励志的故事吧?

  果然程老师只是笑了下:我还没有讲完,佛像塑造好之后,工匠为他铸造了佛堂,为他塑了金身,所有的一切都布置好了,现在只剩下信众求佛的路了。

  工匠看向了那一块儿曾经的灵石,那块灵石在被遗弃后就一直在路边,现在他挡在信众求佛的路上,很碍事,于是就把他敲碎了,铺在了路上,成了众人拜佛路上的一堆碎小石子。

  这个程先生还是挺会举一反三的,刚才跟他说我无可奉告,现在他就说我成了弃子,成了别人脚底下的那块垫脚石。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吃亏,嘴皮子也是相当厉害。

  我只能笑着点了下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我都这么谦虚了,程先生还问我:谢先生,你说石子望着那座佛像是什么感觉,那曾经应该是他该有的万人敬仰?

  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他这是问我被高家赶出家门后什么滋味。

  我能有什么滋味呢?我看着他都想笑了,我都已经被赶出来了,无权无势了,高家还怕我多言,呵呵,就因为我没有拿那封口费吗?

  高家这些年的产业我没有插过手,他是平地起高楼还是中空的空中楼阁,我都不会管,我父亲也不会让我用特权管,所以他们大可不必这么防范我。

  他是怕我在这件事中爆出什么来,毕竟高宇为了我才大打出手的。他们是怕我跟高宇再续前缘,哈哈。

  我现在终于想起他是谁了,程启瑞。

  我看着那边走过来的盛蕴、张振东等人笑了下,看样子他也知道是程启瑞来了,这个程启瑞在媒体界号称毒舌,最善于给人挖坑,他们肯定觉得我这头猪会掉进程启瑞的陷阱里。

  这个人以前是给我跟高宇写过文章,因为他是高家旗下的媒体,曾经还站在一条战线上,现在就是对立的了,当然以前也不是统一战线,以前他也站在高家,是我现在成了对立的了。

  我抬头望着这个倒下的巨大的佛,它的一半脸已经雕刻好了,于是那半儿脸就贴在地上,本来应该是要高高在上的。

  半张脸端庄肃穆,半张脸陷入泥中,两相一对比,是可悲,可叹。如同我谢家,如同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上正看着我的程启瑞:程先生说的是,成佛之路难,佛尚需千锤百炼,又何况我们凡人。

  千古艰难惟一死,既然怕死那就要赖活着。凡人有凡人的好处,那就是即便活的再低微都舍不得死。

  我就是个凡人。

  我抬手指着那画接着道:这幅画的名字叫《佛念》,我想他是想要告诉我们:人活在世上,每一种活法都是修炼,每一件事都是修行,是修成人间、地狱还是天堂,皆在一念之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福祸旦夕,要有一颗平常心。

  我讲的听上去很高大上,于是他的学生都听着,还有记我说的话的,那个程启瑞也挑了下眉,示意我继续说。

  于是我也就继续讲:佛只所以是信仰,就是因为能够普渡众人,可话说回来,只有自己入世了,才能体会世上磨,才会真正的修成佛。佛祖在成佛前,也是凡人,也需要匍匐在地。大昭寺一个轮回,都要磕一千个等长身头。

  我看了一下程启瑞继续道:不知道程先生听没听过一句话?

  他示意我说。

  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这是第六世□□喇嘛仓央嘉措的诗,佛都这么说了,我们为什么要多想。这幅画只是他的执念,他拥抱这片土地的执念。

  我的话外音就是:世上所有的事都能归结为两件事:管你屁事,管我屁事!

  我此刻还是一个服务员,我不想这么怼程启瑞,我从刚开始的那一副画就告诉他了,我无可奉告,我对高家无可奉告,是他非要逼着我讲的。

  程启瑞看着我,眼里有些许的锐利,他想要说点儿什么时,一个的掌声突兀的响起来了,伴随着声音:讲的好!好,我都没有想过我画的画还能有这么好的解释。

  盛蕴旁边是张振东跟沈千,沈千我之前没有见过,但是他的宣传画册上有他的照片,他挺好认的,留着一把长胡子,跟张振东站在一块儿还挺搭,张振东是一头长发。

  我朝张振东笑了下,看样子他是被我的绯闻炮轰回来了,之前林逸跟我说过他这几个月都在西藏的。

  张振东朝我抬了下下巴,姿态还挺傲,比他旁边的沈千还有范,人家沈千的画都价值千万了,他还一幅画都没有卖出去过呢。

  沈千朝我笑了下,大概是觉得我把他的画夸的好,我以前没有这么话多的,是今天程启瑞非要我说,那我就说给他听,我以前都跟复读机一样,他给高宇写好的公关词我照着念,他以为我不会自己说话呢。

  程启瑞这会儿也不再看我了,因为看到盛蕴了,他朝他伸出了手:盛总近日风光无限,非常荣幸见到你。

  盛蕴比我要硬气,他都没有理他伸过来的手,只道:我一直都风光无限,程总倒是挺低调,到我这儿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我好好招待一下你。

  程启瑞看他不握手,也就收回去了,自我圆场的道:盛总太客气了,我早就想见您一面,但奈何您这几天一直都忙啊,当然也是我这个小报社庙太小。

  程启瑞这是说盛蕴是尊大佛,这人嘴皮子是挺利的,对上盛蕴没太吃亏,但他不知道盛蕴最不喜欢的就是上报,因为我让他上了热搜,他早上还生了好大的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