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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第159节(1 / 2)





  “还行吧。”陈慕章笑了下,挺谦逊,“照他话说,就一破民办学校,比不上各地附小附中。”

  “哪儿啊,民办学校,不到一年就这成绩,很牛了。我看新闻报道,你爸爸还专门给偏远地区穷困地区小孩机会,让那些上不了附小接触不到音乐的孩子能学音乐学民乐,真功德无量。”段峻宁赞叹。

  上课铃响了,燕羽翻开书。

  一节课上完,李新木约他去琴房。燕羽说好,但要去录音棚跟老师约下录专辑的时间。李新木说:“那我帮你占个琴房。”

  “好。谢谢。”

  燕羽去了录音楼,跟设备老师约了房间跟时间后离开。要下楼时,听到有人低低地唤:“哥哥——”

  燕羽戴着耳机,一开始没注意,他快步穿过走廊拐进楼梯间;身后那声音大了点,朝他追来:“哥哥!”

  燕羽回头,定定看了那人两三秒,才将耳机缓缓拿下来,竟是一诺。

  他穿着件小小的文化衫,左胸口印着“陈乾商琵琶艺术学校”的字样。

  莫名地,燕羽脑子里嗡了一下。

  一诺走到他面前,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停下。小男孩仰望着他,一张脸上没了当初那害羞又期盼的生动表情,取而代之是木然和空茫。

  虚白的天光从窗户外打进来,照得楼道内一片惨白,如死人的脸。楼梯一道一道折叠着向上向下蔓延,扭成诡异的几何图形。

  楼梯间里很安静,静到恐怖,静到能听见某个录音室内隐约漏出的一点儿歌声,欢快的歌声。

  燕羽看着他,两人对视着,谁也没再说话。

  许久了,他静静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跟你说的话,你忘了吗?”

  一诺站在一道阳光的背后,听言可怜地拧起眉心,颤抖着朝他走了一步。白光一下斜打在他脸上,照得他脸上阴暗与光明交叠,竟很可怖。可他又含着泪,凄楚乞怜:“哥哥,老师他……你能不能救救我……”

  “我救不了你。”燕羽像躲避某种阴暗的病菌,条件反射地后退,摇了摇头,转身想走,却又回头看他。

  年轻人捏紧拳头,克制着汹涌的情绪和狂乱的心跳,一字一句:“王一诺,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不躲开?为什么不反抗?”

  那孩子可怜地揪住衣角,泪水大颗砸落:“可是我想学琵琶呀。”

  燕羽一下表情煞白,如遭重击。他退后半步,一不小心踩空台阶,剧烈一晃,跌下楼梯。他肩膀脑袋摔撞到墙上,连滚带爬地抓着墙壁台阶狼狈爬起,跌跌撞撞下楼去了。

  第102章 chapter 102

  下午快五点时, 黎里给燕羽发了条消息:「晚上回家做饭吃吧。」

  他没立刻回复。黎里起先没在意,以为他在琴房。她做了几道完形填空,再看手机, 五点半到饭点了, 他还是没回消息。

  黎里察觉不对, 打电话过去,没人接。她收好书包,出了图书馆直奔音乐楼;途径录音楼,一群身着文化衫的中学生从里边涌出来。

  她急着绕过去,却撞见一张熟悉的脸,愣住:“一诺?你怎么在这儿?”

  一诺比去年高了半个头,当初那个害羞腼腆却眼里光芒闪闪的孩子不见了。面前这十一二岁的男孩很沉默,黑眼睛忧郁地看着她:“姐姐。”

  “你……”黎里看到他文化衫上“陈乾商琵琶艺术学校”的字样,怔了怔, “你还记得那个弹琵琶的哥哥吗?他当初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话?”

  “我刚才碰见哥哥了。他很生气我没听他的话,我觉得……”小孩说到这儿, 眼中含泪,嘴巴可怜地抖了抖, “他以后不会理我了。”

  黎里心一沉, 预感出事了,但还是扶住一诺肩膀, 竭力宽慰:“他不会生你的气, 只是心疼你,希望你保护自己。他真的不会生气的。”他停了抽泣, 她又问, “然后呢,他去哪儿了?”

  一诺摇头:“我不知道, 他走了。”

  他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出来,一诺说:“姐姐,我要走了。”黎里看见他电话手表,忙说:“我记个号码。”

  一诺告诉她了,表情相当无助。

  黎里看得心疼,但此刻也别无他法:“我先去找他,等有空了,我们一起去找你,好吗?他真的不会生你的气。”

  一诺又含泪点头,跟着同学们走了。

  黎里跑去音乐楼问,琴房阿姨说燕羽下午就没来;她立刻给崔让打电话问燕羽在不在宿舍,崔让找了说不在。

  “你去洗手间、淋浴间都找一下。”

  崔让觉得奇怪,但还是按她说的去了,都没有。

  黎里挂了电话又打给燕羽,还是没人接。她站在冷风呼啸的黄昏,吓得浑身发抖,心一度度发凉,正绝望地想要联系于佩敏,一个帝洲区号的座机电话进来了,并非骚扰电话。她立刻接起:“喂?”

  对方声音温和而耳熟:“是黎里吗?我是徐医生。”

  ……

  黎里赶到医院病房时,燕羽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面容沉静。要不是他脖子上缠着的纱布,她会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他右手挂着点滴,冰冰凉凉的。她双手为他捂着,颤吸了口气。

  她原不知一诺究竟发生什么,但从一诺口里的“他很生气”,以及此刻他的状态,她能猜到。

  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到她头顶。她捂着他冰凉的手,深深弓下腰去,弯曲的脊背像即将崩断的弓。

  护士走到门边,很轻地敲下门。黎里将燕羽的手塞回被子,随她去了医生办公室。

  徐医生简单说了下情况。据燕羽表述,一诺被性侵了,且不止一次。至今应该有十个月了。燕羽问清楚后,失控斥责了一诺。他无法面对一诺,也无法面对自己,跑了。但他知道自己状态很差,给徐医生打了电话。徐医生派车接他来了医院。

  他起初还很平静,能讲述发生的事。可在徐医生问他心中是种什么感受时,他不说话了,开始呼吸困难、情绪激动。

  徐医生认为他应该住院治疗,燕羽同意了,竭力配合着,也被医生护士一道安抚下来。但回病房时,他忽然再度失控,拿刀割了脖子。后来医生强制打了镇定才顺利给他缝合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