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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第5节(2 / 2)


  他们太久没有见面了,又不是亲兄妹,这猝不及防的撞见真是有些尴尬,她都快忘记该怎么和他相处了。

  “我没什么忙的,一时半会儿睡不着,玩游戏打发时间而已。”唐承说。

  温听晨不再多语,拿了杯子去接水,唐承也跟随了过来,帮她按亮客厅的灯,“对了,我刚才在茶几上捡到一个手机,是你的吧?”

  温听晨回头一看,还真是她的,大概之前和方老师说话的时候落下了,洗完澡直接睡了也没发现。

  “是我的。”她伸手接过,正欲道谢,视线不经意扫过他的脸颊,猛地愣住,“你的脸……”

  “是不是吓到你了?”唐承忸怩不安,耳根肉眼可见地发红。

  温听晨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仓促解释:“不,不是吓到,只是有点不习惯。你的胎记……没有了?”

  从她十岁第一次见到唐承,他的脸上就长有一块紫红色的胎记,那胎记形状怪异,且随着他长大逐渐变大。

  唐承的五官其实生得还算周正,但因为这块胎记太过狰狞,且占据大半张脸颊,让人觉得他长相非常丑陋。

  也正因此,他读书时没少被同学嘲笑。

  而现在,他的胎记不见了,脸上的皮肤平整光滑。

  唐承眼底的窘迫慢慢褪去,摸摸脸颊,坦言道:“我在国外认识了一位整形医生,他建议我做手术把胎记去掉。”

  温听晨盯着他看了几秒,由衷地说:“你这样挺好看的,还原了你本来的面貌。”

  唐承笑而不语,眼中却多了欣慰。

  深更半夜,不便多聊,温听晨喝完水上楼继续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她一如往常窝在家里,去的最远的地方是后院的菜地,方老师见不得她闲着,总指挥她去摘菜;

  唯一的娱乐活动是陪妹妹在花园的池塘边钓鱼,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条鲤鱼,她们钓上来又放回去。

  方老师说她年纪轻轻却活得死气沉沉,温听晨自己倒觉得没什么不好,如果人生不用考虑生存问题,她可以这样过到天荒地老。

  唐承就没她这么悠闲,一连几日早出晚归,偶尔几次出现在饭桌也是沉默寡言。

  听方老师说他这次回国便不打算走,唐广君希望他接手自己的生意,唐承却志不在此,父子俩起了分歧。

  具体怎么回事,温听晨没有多问,也不想多问。

  就这么宅到假期最后一天,她在方老师絮絮叨叨的反对声中收拾行李,继续北漂。

  她的住处是一套位于公司附近的老房子,一室一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年多前她遇上了好心的房东,用低于市场的价格租下了这里。

  她的薪资尚可,生活其实没有方老师想象中那么艰苦,没有磨人的通勤,也不必省吃俭用,除了工作忙碌,什么都好。

  生活就这样回到正轨,在江市的匆匆一面,更像是青春逝去前的回光返照,短暂相遇,再分开,她和周见弋之间的关系彻底宣判死亡。

  工作起来又是没日没夜,半年前,她的顶头上司被调走,总部空降了一位某高层的女婿顶替这个位置。

  新来的上司为人苛刻,工作上要求严谨,讲话不留情面,许多老员工都在他跟前碰了钉子,整个部门提心吊胆,不敢出任何差错。

  假期回来后,公司接到了一个中东的项目,客户月中来他们总部参观考察。

  温听晨不是部门里唯一一个懂阿拉伯语的,却被上司点名安排去做接待。

  这个项目对公司很重要,她不敢怠慢,连轴转了十余天,总算顺利地把几尊大佛送走。

  和中东公司签完合同,上司给她放了两天带薪假。

  温听晨在这个城市没什么朋友,唯一能交心的只有孔新绿,而她如今还在江市照顾孔父,无法抽身。

  假期不想出门,补觉是温听晨这两天唯一的安排,她眼下的乌青已经严重到遮瑕膏都盖不住的程度。

  想到放假能睡个懒觉,她前一天晚上看了部电影,熬到凌晨十二点。

  结果一大早,楼上传来挪动家具的声音,拖椅子,搬柜子,噼哩嗙啷,尚在睡梦中的她被迫睁开眼睛。

  翻身看了眼闹钟,还不到七点,比她平时上班醒的还要早。

  这小区老旧,隔音一贯不好,之前楼上住着一户上班族,作息时间与她差不多,倒不觉有什么。

  后来上班族辞职回了老家,房子重新出租,直到一周前才被人租下。

  温听晨某天下班回来撞见搬家公司正往电梯里搬家电,短短撇了一眼,里头高高低低站了好几个男人,分不清哪个是她的新邻居。

  楼上的动静持续了一个上午,中午短暂停了一会儿,吃个午饭的功夫,又开始钻墙。

  约莫是在往墙里打钉子,电钻和榔头的声音此起彼伏,每一下都像打在人的脑仁上。

  到了第二日,电钻和榔头倒是消停了,不知又从哪冒出一个小朋友,天刚亮就扯着嗓子哭。

  家里的大人先是好脾气地哄着她,后来被哭烦了,音量也跟着拉高。

  “你给我过来!”

  “我不过来!”

  “你吃不吃!?”

  “我不吃!我要回家!我要妈妈,我要外婆……”

  接下来又是一阵摔碟砸碗的鬼哭狼嚎,乒乒乓乓,你追我逃,大人的训斥和小孩的尖叫混在一起,从卧室到客厅,又从客厅到阳台。

  温听晨望着惨白的天花板,麻木得像个饱经沧桑的小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