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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2 / 2)


  后来见得多了,江白砚逐渐视若无睹——

  旁人的所思所想,皆与他无关。

  但为何偏偏对施黛的想法如此在意?

  他把这个疑问烙在心底,隐觉血肉深处,有什么在隐晦地滋长发芽,像深埋泥土下的种子。

  血肉下的脉络被翻开,痛意丝丝缕缕,等他细细搜寻,却找不到那枚种子的踪迹。

  江白砚眨眼。

  目光沉郁,逡巡游移,经过施黛乌黑的发顶,顺势往下,来到她纤细脆弱的脖颈。

  自幼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心存赤诚善意,哪怕见到路边一只受伤的猫狗,也面露关切。

  在她眼里,他同猫狗有何区别?

  江白砚想不出答案。

  施黛的语气略显惊愕:“谁可怜你了?”

  江白砚安静地听。

  “首先,我就算真的可怜你。”

  施黛说:“街边有那么多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他们也很可怜,我帮他们擦过药、给他们送过花吗?”

  未曾。

  江白砚笑笑,眼底看不出情绪:“施小姐此言何意?”

  “就是——”

  施黛用空出的左手挠了挠头:“这话怎么说?我想对你好,当然是因为,你是你。”

  江白砚这回没应声。

  “哪里有人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的?”

  施黛总算斟酌好措辞,因挽剑停下,侧过头来看他。

  在极度贴近的距离里,江白砚能看清她明媚澄碧的瞳孔,和他四目相对,像被春风吹开的桃花。

  一缕发丝扫过他颈窝,很痒。

  江白砚忍下本能的轻颤。

  “你看。”

  施黛掰着指头数:“傀儡师一案里,查明纸张源头的是你;春节时候,陪我写话本子来来回回折腾的是你;我在追捕莲仙后累得站不起来,也是你把我背回去的。”

  数到最后,连她自己也觉得惊奇。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和江白砚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施黛不由笑得弯起眼:“你看,全都是你。我有什么理由不对你好?”

  有什么理由不对他好。

  简单几个字百转千回,江白砚竟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想通这句话的含义。

  顷刻间,五脏六腑被无形的巨力揉紧,成了软绵绵的烂泥,又被小心翼翼捧起。

  痛与麻蔓延至四肢百骸,剧烈汹涌,险些将他淹没。

  江白砚闭了闭眼,咬下舌尖。

  铁锈般的血腥味充斥口中,舌尖被咬破的刺痛迅速扩散,令他骤然清醒。

  “施小姐。”

  他开口,尾音噙有莫名笑意,隐含讥诮的冷:“你总是这般讲话,我都快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施黛睁圆眼睛,用了控诉的语气:“拒绝污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江白砚轻哂。

  他们的姿势算不上暧昧,江白砚刻意与她保持了距离,没与施黛身形相贴。

  乍一看来,像是练剑久了,在一板一眼答疑解惑。

  只有他知晓,梅香袅绕,施黛柔软的发丝随风荡过颈间,能勾缠出多么奇异的触觉。

  “施小姐。”

  江白砚道:“不会骗我?”

  竹林幽静,剑风停下,嗓音与气息便十分明显。

  日光下,江白砚的双眼像水泠泠的玉。他身上有股香气,是施黛从没闻过的味道。

  “当然。”

  施黛挺直身板,以示决心:“江公子很强,我想变成像你一样厉害的人,我对你是——”

  她想了想,找出一个合适的词,笑出白亮虎牙:“仰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