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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 2)

  暴涨的灵力轰然四溢,有如惊涛骇浪,顺着刀刃席卷全身。青年来不及抵挡,被震出数丈之远,而谢镜辞顺势回转,正中红衣女子咽喉。

  一瞬定胜负。

  谢镜辞却并未刺下。

  被刀刃抵住的脖颈生生发疼,红衣女子骇然呆立,见她拿着刀,低头望一眼鲜血淋漓的裴小少爷,微扬下巴:“向他道歉。”

  ——他们还有活路!

  落败已成定局,任谁都不会想到,眼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娇娇女竟是个实力不凡的练家子。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这半路出现的刺头年纪尚小,定然没养成杀伐果决的性子,只要他们哀声乞求,说不定能逃过一劫。

  “对、对不住!是我小肚鸡肠、小人得志,还望裴少爷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遭吧!”

  青年颤抖不止,嗓音哆哆嗦嗦:“求求二位,求求二位!”

  红衣女子急道:“对对对!是我们不该,待我们二人出去,定会洗心革面,不透露任何风声!”

  她说完抬了眼,心有余悸地打量谢镜辞神色,试探性发问:“这样……姑娘可还满意?能放我们走了吗?”

  谢镜辞面不改色,眸光一转,露了浅淡的笑。

  她生得明艳,迎着月色扬起唇角,眼尾亦会勾出细微弧度,如同白玉做成的钩。

  这个笑暧昧又含糊,红衣女子却敏感地嗅出端倪,尖声叫道:“你——!”

  长刀倏起,话音骤断。

  飙射的血液散发出铁锈的味道,谢镜辞用灵力筑了屏障,退开一步,不让自己被溅到分毫。

  这二人都是恶贯满盈的流寇,加之对她和裴渡存有杀心,没必要留下。恼人的家伙已经解决,只可惜脏了她的刀。

  “这不能怪我。”

  手中长刀微震,伸向地上那人侧脸,轻轻一抬。

  一直默不吭声的裴渡被迫抬头,与她四目相对。

  谢镜辞一面定睛端详他的模样,一面自顾自开口,不甚在乎地解释:“我只让那两人道歉,从没说过会放走他们——你说是吧?”

  刀刃森寒,于月下映出冷冽白光。

  偏生刀尖的血迹又是刺目猩红,被她顺势一挑,抹在他流畅利落的下颌线上,一冷一炙,两相交衬,莫名生出几分绮丽诡谲的美感。

  裴家小公子长了张讨人喜欢的脸,是修真界诸多女修倾慕的对象,饶是见惯了美人的谢镜辞,初次与之相遇时,也在心里发出过一声暗叹。

  他年纪尚轻,正处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身量,凤眼狭长、薄唇紧抿,眉目间尽是清冷疏离,在与她对视时微不可查地愣住,沉默着移开视线。

  和往常一样,对她总是冷冷淡淡的。

  目光向下,不止身体,裴渡的衣物同样糟糕。

  发带不知落在何处,乌发凌乱披散于身后,其中几缕被风撩起,抚在苍白面颊,与血渍泥沙黏作一团。

  至于身下的衣物更是凌乱不堪,不但松松垮垮,还被划出数道裂开的口子,露出伤痕累累的右腿。她只需垂了眼,就能看见脖颈下白皙的锁骨。

  谢镜辞看惯了此人光风霁月的模样,乍一见到这般景象,不由皱起眉:“记得我吗?”

  若是寻常人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只怕早就哭天喊地、痛苦得昏死过去,裴渡却留存了清明的神智,喉头微动。

  他唇上染了血,在苍白至极的唇瓣上格外显眼,嗓音沙哑得快要听不清,又低又沉,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吐出一个字:“谢……”

  “谢”可以引申出许多含义。

  谢镜辞分不清他是在道谢,还是打算念出她的名字。毕竟他们二人虽然身为未婚夫妻,却几乎从未单独相处,连见面交谈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四下静了须臾。

  伤痕累累的少年轻咳一声,拼命咽下喉间腥甜,许是被她看得不自在,刻意避开谢镜辞直白的视线,垂眸哑声道:“谢小姐……为何来鬼冢?”

  不可思议,他居然还记得。

  谢镜辞这才挑眉收了刀,心里莫名高兴,毫不掩饰眼底加深的笑意:“你觉得呢?”

  裴渡竭力从地上坐起身子,让自己不至于始终保持那样屈辱且狼狈的姿势。

  只不过是如此简单的动作,便引得伤口再度开裂,血肉与骨髓里尽是难以忍受的刺痛。

  他咬着牙没出声。

  她是来退婚的,裴渡对此心知肚明。

  他筋脉尽断、魔气入体,不但连最为基本的灵力都无法感知,身体还千疮百孔,成了遍布伤疾的废人,若说行动起来,怕是连寻常百姓都不如。

  更何况……对于家族而言,他已成了弃之如敝履的废棋,自此以后再无依仗。

  实在难堪。

  今日的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却也早有预兆。

  裴渡原以为自己能习惯所有人冷嘲热讽的视线,可无论如何,都不愿让她见到自己这般模样。

  耻辱、羞赧、想要狼狈逃开的窘迫与慌乱,所有情绪都被无限放大,织成细密逼仄的网,让他无路可逃,心口阵阵发闷。

  ——他暗自倾慕谢小姐许多年,这是无人知晓的秘密。

  很久很久了,只有裴渡自己知道,把它认认真真藏在心里。

  说来讽刺,他日夜盼她苏醒,如今谢镜辞终于睁了眼,却正撞上他最为不堪的时候。

  裴渡心里固然酸涩,可无论如何,她能醒来,那便是叫人高兴的事情。更何况如今的自己成了累赘,哪能不知廉耻地高攀,被退婚也是理所当然。

  像是一场让他欣喜若狂的美梦,忽然就断了,难过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而对于包括谢镜辞在内的其他所有人来说,这桩被他放在心口视若珍宝的婚约,都是无足轻重。

  “在下指骨已断,无法下笔。”

  这段话说得艰难,他始终垂着头不去看她,右腿微微一动,将暴露在外的皮肤藏进衣衫里头:“退婚书上……只能按指画押。”

  这个动作虽然微小,在四下寂静的夜色里,布料间的摩擦还是发出窸窸窣窣的响音。

  谢镜辞听见声音,斜着眼飞快一瞟,在明白他的意图后抿了唇,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

  这真不能怪她。裴渡向来肃肃如松下风,一副高不可攀的正经模样,和这种委委屈屈羞羞怯怯的小动作完全不沾边。

  原来裴小少爷也会因为露了腿,而觉得不好意思。

  裴渡意识到她在笑他。

  这笑声仿佛带了灼热温度,烙在耳朵上,惹出难忍的烫与涩。

  他不愿在倾慕的姑娘眼里,变成一出遭人嫌弃的笑话。

  他不敢抬头,心脏狂跳如鼓擂,面上却未表露分毫,恍惚之间,听见谢镜辞的声音:“喂,裴渡。”

  仍是同往常那样懒洋洋的语气,张扬得毫无道理。

  裴渡五脏六腑都受了伤,每发出一个字,胸腔都痛苦得有如撕裂。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应了一声:“嗯。”

  云京谢家,与他隔了天堑之距,今夜一别,恐怕再也无法与谢小姐相见。

  能同她多说上几句话,那也是好的。

  纤细的影子更近了一些。

  在蔓延的血雾里,裴渡闻见姑娘身上的檀香。

  他紧张得不知所措,谢镜辞却问得慢条斯理,恍若置身事外,悠悠对他说:“你想要的,难道只有一张退婚书?”

  裴渡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不等他抬头,便听她继续道:“比如——”

  对话到此戛然而止。

  谢镜辞的神色原本好似刀刃出鞘,美艳且攻击性十足,可不知为何,忽然出现了半晌的凝滞。

  在突如其来的寂静里,谢镜辞呆呆看着脑袋里浮现的字句。

  她连台词都想好了,例如复仇、名誉、狂扁垃圾人,又酷又拽,绝对能得到裴渡的狂热崇拜。

  但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自己要完。

  “不行。”

  系统给出的台词在脑袋里晃来晃去,求生欲迫使她严词拒绝:“不行不行,这种台词绝对不行——咱们能换一个正常点的剧本吗?”

  系统像是有些为难:[世界线波动这种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虽然手头还有个本子,但你确定要用?]

  他们俩好歹是合作很久的搭档,谢镜辞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存了点心眼:“什么本子?”

  脑海里的字句倏然变幻。

  谢镜辞眼角一抽。

  [人设:邪魅狂狷霸道女总裁。]

  [台词:不错,很干净。男人,你够资格给我生孩子。]

  霸道总裁。

  谢镜辞对这个小世界印象深刻,原因无它,只因其中每句台词都惊悚至极。

  什么“把命给你”、“抱住你的时候,想把你嵌进我的身体”、“哪只手碰的他,自己动手还是我来”,整个就一法外狂徒,在道德底线疯狂跳舞,志怪话本子都没这么丧心病狂。

  偏偏角色本人还自我感觉良好,说话必加一个反问语气的“嗯”字,最爱把嘴歪成对勾形状。

  谢镜辞兢兢业业地照做,路遇戴了根红领巾的小学生,问她是不是中风或面部痉挛,记得及时送医。

  刚开局就遇上这玩意儿,她是做错了什么,才要被命运如此挫骨扬灰。

  谢镜辞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悲伤逆流成河:“调皮。都怪你,让我变成了一个爱哭鼻子的傻瓜。”

  系统的语气里带了点同情:[换吗?]

  谢镜辞:“不了,我念旧。”

  谢小姐的怔忪来得莫名其妙,裴渡没来得及出言询问,忽然见她往前倾了一些,毫无征兆地伸出手。

  世家小姐的手经过精心护养,不似他生有粗糙茧子。

  那只手来得突然,径直落在他喉结之上,缓缓拂去剑伤淌下的血迹。指尖柔软,冰凉得不像话,像丝绸或棉花。

  好不容易平复的思绪顿时乱作一团。

  脖颈之间最是敏.感,裴渡未曾被人触碰过这种地方,只觉头脑发热,仓促出声:“谢、谢小姐——”

  他开口说话,那块喉结便也随之上下移动,谢镜辞似是得了乐趣,指尖用力,将它按住。

  温柔的、恶作剧一样的禁锢。

  裴渡彻底不敢动了。

  “比如……”

  月光绮丽,映亮她琥珀色的眼瞳,红唇不点而赤,轻轻张合。他跟前虽是求仙问道的仙子,如今乍一看去,却更像摄魂夺魄的女妖。

  心脏在沉甸甸地跳动。

  裴渡疑心着这究竟是不是一场濒死前的梦。

  就算是在梦里,他仍然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见她眉眼弯弯扬了嘴角,眼底噙着笑。

  那是他已经不敢奢求的、藏在心底喜欢了许多年的姑娘。

  月亮,熏香,将他浑然笼罩的身影,缭绕于鼻尖的温热呼吸,一切都是飘渺虚妄,宛如由糖浆构筑的泥沼,叫他心甘情愿沦陷其间。

  伴随着陡然加剧的心跳,谢镜辞的嗓音悠然响起,如同一瞬星火,把他本就泛红的耳廓烫得几欲滴血。

  按在喉结上的指尖轻轻一勾,有点疼,更多的是痒。

  她看着裴渡的眼睛,语带笑意,尾音沉沉下压,化作若有似无的呢喃气音:“郎君,镜辞可是比那糕点……更美味哟。”

  最后的那道气音一直蹿进心底。

  心口如同揺坠的落叶,每一次跳跃,都携来难以忍受的悸动,仿佛下一瞬就会轰地爆开,让他掩藏多年的情绪无处可藏。

  裴渡怔怔看着她。

  喉结无意识地上下滚落,周身尽是从未有过的燥热,让他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

  连抬手捂住脸上狼狈的绯红都做不到。

  [嚯嚯。]

  系统看得津津有味:[你快看,他脸红了耶!]

  谢镜辞就呵呵。

  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出,裴渡向来清心寡欲,肯定觉得她是个神经病。

  有的人活着,却已经死了。

  现在她立在这里,就是一尊修真界亘久不倒的自由死神像。

  [哦哟。]

  系统顿了半晌,笑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戏谑:[小少爷不经撩,你怎么也害羞脸红了?这妖女当得不称职啊。]

  谢镜辞:“滚——!”

  什么害羞脸红,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害羞脸红。

  这明明是被气成河豚,如果有朝一日她被气死,一定要在墓碑刻下几行大字:

  看看你找的人设,没一个像样的

  把恶毒当作保护色,全是那么放荡的

  一首饶舌尖嘴薄舌,不想跟你多费口舌

  社会毒打风吹雨打,何时能把系统暴打

  题曰:《送给系统:你若不好,便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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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两个预收在这里,是沙雕修仙文《师门都是反派怎么办》和《修真界第一幼崽》,感兴趣可以去作者专栏收藏哦。

  《修真界第一幼崽》

  秦萝穿成了修真文里娇纵跋扈、命不久矣的剑圣之女,受天道影响,能看见每个人物的角色设定。

  七岁的秦萝又小又呆,面对天道的一万个不放心,板着圆脸细声细气:“我、我会努力长命百岁的!”

  天道痛心疾首:“傻崽,在修真界,一百岁那叫早夭。”

  于是秦萝开始在宗门里咸鱼苟命。

  小师姐本是个乐感出众的美人胚子,却身中无名剧毒,容貌被毁,听觉尽失,饱受耻笑。

  秦萝识出毒素,于其心魔缠身、千钧一发之际,寻得丹丸喂她服下。在少女久久空寂无声的耳畔,传来一道稚嫩童音:“小师姐,以后我能给你唱《小星星》啦。”

  自卑怯懦、家境贫寒的结巴男孩自幼憧憬剑道,却遭到继父虐待,手骨断裂、泯然众人。

  秦萝看出他剑骨天成,为其涂上最好的药,挺着胸脯信誓旦旦:“你一定能成为保护所有人的大英雄。在那之前,我先来保护你吧。”

  秦楼提前结束闭关,得知自己多了个嚣张蛮横的亲妹妹,罪行多到数也数不清,堪称修真界第一臭小鬼。

  他满宗门闲逛,遇见一个在厨房忙活的小萝卜丁。

  “这是送给哥哥的奶油蛋糕。”

  萝卜丁朝他眉眼弯弯地咧嘴傻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不开心的时候最爱吃甜点,哥哥闭关一定很辛苦,我想让他也能开开心心的。”

  秦楼:…

  糟糕,好像有什么东西戳在了心口上。

  《师门都是反派怎么办》

  一朝穿成修真文里的炮灰小师妹,师门上下都不正常,全是未来无恶不作的大反派。

  殷梨觉得自己要完。

  大师兄暴躁易怒爱炸毛,一个唯我独尊的疯批妖修,无人知其原型。

  殷梨某日路过小树林,却见师兄化身一只软绵绵大白兔,小短腿蹬来蹬去,扑腾着给自己顺毛。

  殷梨:师兄别拔剑!我超会顺毛的!

  二师兄一言不合就是打,一个不苟言笑的疯批剑痴,差点连底裤都赔给别人当医药费。

  殷梨某日送醉酒的师兄回房,却在桌上见到一页未完成的手稿,正是修真界风靡一时的爱情话本子:《霸道师尊的狂宠》。

  殷梨:师兄别拔剑!我还知道更刺激的剧情,保证话本大卖!

  对了,还有师叔。

  师叔喜怒无常擅杀伐,一个行事诡谲的疯批天才,据说见过的血比她喝过的水还多。

  殷梨某日为其送药疗伤,却见师叔面前摆了堆小糖果,正无比满足地吃下一颗糖葫芦。

  四目相对,杀气横生,剑光直指命门。

  殷梨:那个,双皮奶桂花糕奶油泡芙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