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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章(2 / 2)

  因着此番属尚远嫁,成亲之日却也不是在今日,是以不无须像往日那般需要闹亲、需要刁难新郎,只需叩拜长辈、双亲,便可由着兄长背上花轿。

  叩拜后,老夫人紧紧拉着秦玉楼的手,只一脸老泪纵横叮嘱道:“凡为女子,当知礼数,既已嫁做他人妇,往后需勤俭持家,既需敬重长辈,事父母,事舅姑,又要将夫比天,以夫为刚,悉心事夫,还需繁衍子嗣,为夫家传承繁衍香火,我儿谨记,往后需恪守本分,一世安好——”

  盖头下的秦玉楼只紧紧地抓着老夫人的手,不住点头。

  秦老爷亦是红着一双眼,本是满腹经纶,然到了此刻竟无办了半分用武之地,只一连着颤着唇,一个劲儿的重复着:“好好的,我儿定要好好的”

  秦玉楼听到秦老爷语气中的克制,双眼不由一红,亦是紧紧抓着秦老爷的手,仿佛有千言万语,可到了此刻,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老夫人与秦老爷连番嘱咐,然等了许久,却久久不见袁氏出声,秦玉楼心中不由一紧,忙伸着双手在空中胡乱探着,喉咙里忍不住哑声唤了一声:“娘”

  不多时,便闻得耳边响起了一阵克制的,压抑的哽咽声。

  秦玉楼心中一惊,忙又慌乱的唤了一遍。

  话音将落,袁氏便再也忍不住,只呜咽着哭出了声儿来。

  却正在此时,外头的管家前来催促着:“太太,花轿已到,吉时已经到了——”

  秦玉楼听了心中没由来一慌。

  只胡乱探着手。

  却见那袁只忽而拼命似的,只一把紧紧的抓住了秦玉楼的手,手中发着颤,却死死的拉着不撒手,喉咙里阵阵哽咽,哑着声唤着:“楼儿,我的楼儿”

  秦玉楼只觉得那指骨间的力道仿佛要将她的手指给捏碎了似的,然而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听着袁氏渐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秦玉楼鼻头一酸,再也忍不住了,滚烫的泪水瞬间倾巢而出。

  吉时已到。

  秦老爷见袁氏死命拉着女儿的手不松手,见妻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不忍,只用力的将袁氏的手指从秦玉楼的手上一下一下掰开。

  袁氏只惊慌失措的哭喊着:“不要,不要,老爷”又紧紧地抓着秦玉楼的衣袖,只委屈的像个孩子:“楼儿,楼儿别走”

  滚烫的泪珠滴滴洒落在秦玉楼的手上,灼烧了一大片。

  接下来一切,秦玉楼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神色恍惚起来。

  她与袁氏二人被多人给一把强行给拉开了,随即,被人一把背在了背上,一直背到了花轿上。

  身后传来袁氏撕心裂肺的哭喊,袁氏追着跑着,仿佛被人给拦了下来,耳边只听到那一阵阵伤心欲绝的“楼儿”,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穿响。

  袁氏大着肚子,体力不支,步履不稳,差点摔倒了,只听到身后有人焦急的唤着“太太”。

  秦玉楼心中又是担忧,又是酸涩难耐。

  不多时,礼炮、鞭炮声轮番响起,将一切喜悦、羡慕、伤心都悉数掩盖了。

  秦玉楼被抬上了花轿。

  送亲队伍绵长,敲锣打鼓、鞭炮、礼炮声不停,队伍两侧有专门分发喜糖的婆子,喜糖一抛,吸引了许多街坊百姓相互簇拥争抢,一时热闹无比。

  热闹的送亲一直延续到了城外这才渐渐地散去。

  秦玉楼只低着头静静的坐在花轿里,到了城外,心境这才慢慢的平复过来。

  只忽而忍不住掀开了帘子的一角缝隙,城门上“元陵城”三个古字是那样熟悉,此刻却渐渐地远去。

  此番去时,她还是个娇俏的姑娘家。

  待他日回时,便已算作是他人妇呢。

  秦玉楼心中不由万分复杂。

  跟在花轿两侧的芳苓芳菲见状忙探着脑袋过来小声问着:“姑娘,可是饿了”

  秦玉楼只轻轻地摇头,道:“我不饿”

  说着,便落下了帘子一角。

  此番路途遥远,途□□行了二十四、五日,戚家复又派人于邻城相接,于婚礼前三日平安到得城外驿站处。

  三日后,由此处发亲。

  从此,走向一片陌生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