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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2 / 2)

  但白瀚发现了这件事,他领着容幽敲开了这男孩的家门,先彬彬有礼地问候,然后在得到了对方“孩子还小,别和他计较”的回复后……一言不合地撸起袖子,打人。

  温文尔雅的白教授,如此突然地先发制人出了手,令人所料未及——一直到他将对方家长踹翻在地,对面才刚刚反应过来发出叫声。

  白瀚说:“你儿子打我儿子,我不和小孩计较,但我打他老子,总还是可以的。”

  两个孩子全程看着这一幕,那个男孩第一次看到自己父亲被打得痛叫求饶,这简直比他自己挨打还要更令他恐惧。他缩在角落里震惊到无法开口,直愣愣看着容幽。

  小容幽和白瀚一样特别礼貌,他就站在门口静静看着。但是那对幽黑的双眼,不知为何令人感到一阵心悸。

  从那之后,校内再没有人胆敢碰小容幽一根指头。

  白教授打完人,还斯斯文文地掏出手绢给对面擦血,回去时又教育容幽说:“小幽,做人要善良,但不能软弱。不软弱的时候,能不动武力就别动武力,能不留下证据就别留下证据。——但是记得,这些规矩,都是可以为重要的人破例的。”

  容幽抬头看着白瀚,点了点头。

  白瀚单膝跪在他面前,伸手抚摸着容幽的脸,温柔地说:“别哭,小幽,男子汉大丈夫,现在还不到哭的时候。”

  这天一直到了半夜,容幽仍未能入眠。

  关于白瀚的一切都在点点滴滴,涌入他的心上。这个男人尽心竭力地抚养了他一十二年,将他从孤儿院里一个古怪、孤僻、不善言辞的小孩慢慢养大,以严父慈母的双重身份教导了他所有的一切,然后在一场慢性绝症里,溘然长逝。

  他死前,只让容幽见了一面,笑着说:“最近我不好看了,怕小孩看了心里有阴影。多记得我玉树临风的样子就可以了,做什么还要看我凄惨落魄的样子?我儿子还年轻的很,莫给他往后这么多年添堵了。”

  容幽说:“爸爸,我准备考驯龙师资格证了。大学太窄,不太想上,假如有机会的话,回头再去学点别的专业就是了。”

  一个“窄”字,白瀚就全听懂了,欣然道:“确实的,学校里就没那个条件教出好的驯龙师来。你想去哪儿就去吧,钱够吗?”

  “够的。我拿了个龙魂古文字学助教的邀请,边工作边学习也可以的。”容幽说,“房子暂且留着,一年回来住两个月休养,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工作邀请再离开这个星球。帝国中心有点太远了,但还算是个不错的目的地,我去见识一下人类科技的极限,然后再掉头找个好点的居住星球移民。等我考上驯龙师,再努力一把,功成名就以后开一个龙类保护驯养中心,大概就不回来了。要是条件再好一点,我就回来帮扶一下这个星球,只要前线推进不过来,这里的日子总会好过起来的。”

  白瀚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惬意的微笑。

  这天夜里,据说容幽在外间刚一睡着,白瀚便放松地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龙魂帝国的古籍都是白瀚收藏的,他平素没什么特别的爱好,统共就那么一点点收集癖,从各种地方淘来的古籍都放在书架上。

  不知怎么的,容幽从小就对龙魂古文字非常得心应手,对这门公认的“世界第一高难度语言”,他掌握得相当快,甚至比帝国通用语还多带了几分亲切熟稔。

  他也因此在学校中很有名望,像“龙魂古文字学助教”这种职位,虽然各个学校不常开设,但是只要开设了,谁都会尝试给他递个邀请。

  容幽已经接受了一所高校的邀请,等明天将这些古籍上交给博物馆了,他就会去报道。

  想到要将从小阅读到大的书全都送走,他心里又是一阵恻然,便忽然起身,想去最后翻看一次。

  这时,容幽敏锐的直觉忽然一动,他感到客厅内有不同寻常的动静。

  有人闯进了屋子,这是深更半夜,人类睡眠最深沉的时候。这种时候的不速之客,显然都是梁上君子了。

  容幽放缓呼吸,从床边没有找到自己的通讯器,想是留在客厅沙发上了。他巡视一圈,从桌上笔筒里抽出一把美工刀,便蹑手蹑脚地摸出了房门。

  那贼是个高大的成年男人,也没有戴伪装,正背对着容幽不停翻找那个行李箱。

  容幽屏住呼吸,抄起旁边桌上巨大的花瓶,三步并作两步,猝然跑上去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下!

  “咚”一声闷响!

  那贼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

  容幽猛地喘了口气,俯下身摸了摸对方的呼吸,确定他对自己没有威胁后,翻身去找自己的手机,准备报警。

  正在这个时候,他听到后脑处一阵风声。

  家里竟还有第二个无声无息的贼!

  一股巨力猝然传来,容幽后脑嗡的一声,一时间失去了知觉。

  再醒过来的时候,容幽发现自己被绑在窗台上。那布条绑得非常紧,一时不但挣脱不开,而且导致血流不畅,他两条臂膀几乎快要失去知觉。

  容幽冷静地观察了一下四周,蹲起来搓动自己的手腕,慢慢恢复供血。

  这时,其中一个贼从房间里转了出来,抱怨道:“你不是说这小子今天在一个穷学生家里睡吗?!怎么又回来了!害老子现在还疼!”

  刚说完,他发现容幽醒了,愣了一下。

  而房里很快转出来刚才偷袭容幽的另一个贼,竟是他的熟人!

  “龚姨……”容幽咬了咬牙,这个姿势令他眼前有些发黑,他竭力没有在敌人面前流露出痛恨和软弱。

  她也愣了一下,略有些羞愧地转开头,说道:“小幽啊,你别怪阿姨……”

  龚姨正是白瀚雇佣多年的帮佣,常常负责给他们父子二人做了饭带来,不能说是非常熟悉,但白瀚也从未怀疑过她。没想到在白瀚的葬礼当天,她就带着个小偷闯进了雇主的家门。

  容幽低下头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刺激歹徒,道:“你们想要什么?这屋里只有一张银行卡,可以给你们,别的不值一提。”

  “哪儿那么多废话?!”

  男人忽然有些警觉,面目狰狞地走了过来,不由分说,一拳已经砸在容幽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