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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2 / 2)

  说罢她又很快扭身打开桌上放着的一个狭长的锦盒,凑近道:“娘娘,您瞧瞧,您瞧瞧这个呀!”

  諴妃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随后目光落在简嫔打开的锦盒上,脸色一变。

  她的眼睛眯起来,“这是如意?”

  简嫔眉开眼笑,“回娘娘,这可是‘紫檀嵌白玉如意’呀。”

  諴妃拧眉,斜眼去瞧她,先帝执政那一朝国库充盈,乾隆爷又深爱如意,内务府的库房珍藏了不少上乘的如意,到了当今圣上这里却不喜奢华,颁旨禁令文武百官向皇宫进献如意后,内务府所剩的如意加起来,总共也不过还余二百四十二柄,如今都小心地收起来,一柄都动不得。

  “那这样上等的如意,是从哪里弄来的?.”

  简嫔见娘娘终于有了点兴致,忙凑近耳边,回头扫了下方坐着无精打采的荣常在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娘娘,这是从和珅府上抄家得来的呀。”

  “抄和珅的家,一共抄出了玉如意一百二十柄,镶玉如意一千六百零一柄,这不,这个零头,就被姚胜给暗中抹掉了,现在镶玉如意,变成了一千六百柄,整。”

  “混账!”諴妃一手拍在桌案上,“和珅是当今皇上心头的一根刺,从和府抄出来的赃物一分一毫都由皇上亲自过目!你竟敢动这些东西的心思,你长几个脑袋!”

  “所以呀,娘娘,您不知道姚胜为了从库房弄出这柄如意,费了多大的心思。这可都是姚胜为娘娘您的一片心哪。”

  “拿出去!”

  諴妃将锦盒“啪”地一声合上,“简嫔,本宫看你是活腻了。你要找死,本宫可不想受你的牵连!”

  “娘娘”简嫔不甘心地又劝两句,“您看这么好的东西,这柄如意可是难得的稀罕物”

  諴妃连瞧都不瞧了,“简嫔,本宫跟你说的话,你不懂,本宫也不想再在你身上浪费精神。你记得本宫劝你的,这世上的人没有一成不变,世上的事儿也没有全不透风。做人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凡事做得太绝,本宫保不了你几回了!”

  “得了,”她伸手阻了简嫔接下来要劝的话,“本宫知道了你和姚胜的这番孝心,真要送给本宫,先将你们留在宫里那批赃物赶紧都处理掉!本宫不会收你的如意,你拿出去换了多少银子回来,要孝敬本宫,本宫照单全收。”

  简嫔张了半天嘴,没插上话,听到末尾这句,才松了一口气。

  諴妃娘娘只要还肯收她的东西,那她便安心了。

  只是这样好的如意,若换了银子岂不白白糟蹋了东西,娘娘就是这么多的顾忌,这点眼界,都已是一人之下的妃位,畏畏缩缩的能办成什么事儿?

  她在心里腹诽,諴妃的目光却落在了下方枯坐着的荣常在身上,“荣常在,你是怎么了?”

  平时荣常在是多么多嘴多舌的一个人,今天从一进门,就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一句话没有。

  諴妃瞧了瞧她,到底是潜邸里的老人了,熬了七八年,却还只是个常在的位分。皇上刚登基第二年,那些新选入宫的秀女,都一个个越过了她直接赐封成了贵人。

  “荣常在,”諴妃直视着她,道:“你跟着简嫔,也算是本宫的人,后宫里还有人给你气受么?简嫔若是管不得,本宫给你做主。”

  这样的话,荣常在听了平时定要感恩戴德,激动到语无伦次!而此刻荣常在听了话音,也只是强撑着起身道了谢恩,整个人仍旧怏怏的无精打采,魂不守舍。

  “是受了皇后的训斥?”

  想想却又觉得不可能。只要不是事关皇上的事儿,皇后娘娘一向得过且过,包容三分,极少斥责后宫妃嫔。

  即便是皇后,那也没什么,改日她跟皇后递个话就是了。

  諴妃转过脸,用眼神扫着简嫔。

  简嫔咳了一声,话又不大好意思说出口,“娘娘,您不知道,那天在养心殿,荣常在在圣上面前折了脸。”

  她便将在那日随皇后娘娘去养心殿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皇上如何,皇后出了养心殿时又是如何,说到最后,简嫔骂了一句,“娘娘是没看见皇后娘娘踏出养心门时的脸色,荣常在被逐出养心殿,都是要怪玥常在那个贱人!”

  “那个贱人,”说起来简嫔便嫉火中烧,“娘娘是没瞧见她在御前那一副讨巧卖乖的模样,皇后娘娘在,她还一个劲地搔首弄姿,想想那一脸狐媚状,她做的出,嫔妾我都嫌说不出口!”

  諴妃听了简嫔叙说在养心殿发生的事情,却是默然半晌,没听她接下来的聒噪。

  她唤忍釉进来,打断了还在添油加醋的简嫔,“这几天内务府的记档送过来了么?”

  “回娘娘,”忍釉道:“储秀宫已经瞧过了,刚刚着人送过来了,给娘娘您过目。”

  说着让旁边的宫人双手呈上去。諴妃拿过来,随手翻开。

  简嫔跟着凑上前去瞧,瞧到最后一页,脸色登时黑得跟锅底一样。

  声音更像是锅底裂开,“全是这个贱人?瞧瞧!瞧瞧这净事房的记档,那天以后,几乎都是玥常在侍寝!”

  “你嚷什么!”諴妃在位上坐着,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

  “娘娘!”简嫔抑制不住,整个人歇斯底里地叫着:“她这什么呀!就拿了一碗白粥,就混了这么多天的侍寝,皇上他简直糊涂呀!”

  諴妃倏地站起身,伸手给了她一巴掌,“皇上也是你能胡乱非议的!”

  简嫔捂了脸,火辣辣的痛觉使她安静了不少,她垂着头,小心瞧着諴妃的脸色,小声辩驳道:“可是娘娘,皇上登基这几年忙着镇压白莲教叛乱,前年又遇国丧,宫中整整五年没有一个皇嗣降生,上次皇后娘娘诞育三阿哥,那还是五年前,瞧眼下的情势,只怕钮祜禄氏早晚有孕啊。”

  简嫔说着又慌了起来,“后宫五年没有子嗣降生,若这个小贱人怀了龙胎,哪怕她就是个女儿,怕皇上也要高兴过了头啊!到时候皇上要抬举她,那可就、可就要跟嫔妾平起平坐了呀!”

  那怎么行,她可是诞下皇长女,亲自抚育嫡公主的六嫔之首,要跟从前那个延禧宫的答应同为一宫主位,简直荒唐!

  “娘娘,娘娘!”简嫔弯下腰,竭力劝道:“未雨绸缪,逊嫔那个贱人偷偷怀上五公主的事儿,还不够前车之鉴么。”

  她瞧着諴妃的脸色,动着心思道:“这跟嫔妾平起平坐,嫔妾也倒没什么,万一要是个皇子,那钮祜禄氏在后宫的地位,恐怕就要直追您的妃位呀。”

  听到这话,諴妃抬眼瞧了瞧简嫔。

  到底是个蠢货,就算是想要挑拨离间,心思也这样肤浅地一眼就被人拆穿。

  她虽心底也有气,不喜那个钮祜禄绣玥顺杆子爬上来,但到底不像简嫔这么沉不住气。

  “本宫急什么,”諴妃将手里的记档扔在一旁,漫不经心地饮了口茶,“玥常在若是哪天怀了皇子,要天塌地陷的,可不是景仁宫。”

  当晚,不知何故,启祥宫的秀常在惹得主位生了大气,被抽了十个手板子,在殿外面顶着寒风罚跪三个时辰昏了过去,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