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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反大师第5节(2 / 2)


  “我听说有几个家伙在楼下大放厥词,被魏王世子砸了脑袋,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叶可可扯了一下嘴角,话到嘴边却改成了:“我躲起来了,没碰上他们。”

  宋运珹这才发现表妹身上的异状,扫了一眼室内的情况,立马了然。

  “黄芪!”他抬高了音调,“不是让你好好看顾小姐吗?你如此懈怠,我定要回禀母亲,让你好看!”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还假惺惺地抬手,似是想用袖子擦掉叶可可脸颊上的浮灰,被后者嫌弃地扔了一瓜子。

  “得了吧,要不是你犯浑,黄芪能丢下我?”叶可可嗔他,“我这就给姨妈去信,说你不好好备试,净搞些乌七八糟的事!”

  宋运珹一听那还得了,赶紧打开扇子,殷勤地给少女扇来扇去,“哎哟,我的小祖宗,都是哥哥没安排好,让你受委屈了,不哭,不哭。”

  叶可可懒得理他,当即提裙就走。

  宋运珹哪敢再让她落单,吩咐黄芪收拾一地的狼藉后,赶忙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就看到了那只粉身碎骨的“凶器”。

  那是一只白底红花的彩釉花瓶,虽已裂成几半,倒也能看出原本是个葫芦形,颇有几分巧思。在碎片的不远处,几束花草浸在水渍里,散落的花瓣还染上了一点猩红。

  “那个被砸的呆瓜据说当场就被开了瓢,”宋运珹一转手中的折扇,“就是可惜了这瓶子,风格倒是有几分前朝的影子,说不得也是件古物。”

  “魏王世子……倒是个爽快人。”叶可可抿了抿嘴。

  宋运珹闻言“嘿”了一声,“就是不知以宫里那位的气量,他能爽快到几时。”

  这话竟和道虚不谋而合。

  叶可可心头一跳,忍不住瞅了青年好几眼,似是第一次认识这没有正形的表哥,后者被打量得有点发虚,抬手摸了摸脸。

  表妹终于发现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了?

  叶可可一看他那傻样就知道这小子脑子里在转什么念头,险些一个大白眼就送了出去,然而眼角余光扫到只剩杯盘狼藉的诗会,鬼使神差地开了口:“你觉得……那人为什么要招我进宫?”

  乍听这话,宋运珹第一反应便是四处张望,确定没有旁人后,才凑近她小声说道:“你问这个干嘛?”

  “……就是觉得奇怪,”叶可可咬着下唇,“我爹身居高位,入宫后我位分必不能低,那人与我家已无需秦晋之盟,我与他亦不曾私定终生,何须浪费一个宝贵的位置?”

  她说完就去瞧宋运珹,却见后者神色颇为古怪。

  “这个嘛,”他摸了摸下巴,“你就没想过,宫里那位和你两小无猜,对你情愫暗生,非君不娶?”

  “……大婚三年还生了一个儿子的非君不娶吗?”叶可可看他像看傻子。

  “好吧,好吧。”宋运珹耸了耸肩,正色道,“这事吧,得看你怎么想。”

  “往好处想,他是在投桃报李。”

  “姨丈怎么说也是国之重臣,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要能功成身退,便能成就一段佳话。虽说臣子忠君是本分,但他只要念着姨丈的好,便会为姨丈打算一二。招你入宫为妃不仅能彰显皇恩,更是安老臣的心,让姨丈在他这条战船坐稳坐好。”

  “往坏处想呢?”叶可可平静道。

  “那就复杂喽。”宋运珹用折扇一敲她肩膀,“为君之道,逃不开‘制衡’二字,给你什么,就是要拿走什么。要你入宫,既是恩宠也是恫吓,便是警告姨丈不得揽权怙势,老老实实给天子当一条忠心耿耿的看门狗,他让往东便往东,他叫往西便往西。”

  皇后出身平平,为自身地位着想,定会视我为眼中钉。她有名分还有子嗣,即便出身稍差,也能稳压过我,我若想在宫中生存,唯一能指望的便是皇上的宠爱……

  怪不得爹爹这回嘴上说得虽凶,实际却任我胡闹。

  叶可可微一思索,便想通其中关窍,也彻底明白了娘亲那句“也算中了你爹下怀”的意思。

  可这不过是寻常的帝王心术,怎么就能扯到……必死无疑上呢?

  “这些也不过是我的猜测,”宋运珹话又转了回来,“谁能知道宫中那位的心思呢?说不定他就是对你情根深种?”

  少女睨了他一眼。

  大概自知说错了话,他心虚地移开视线,“实在不行表哥养着你,江东天高皇帝远的,咱俩一块种地呗……”

  叶可可全当他没长嘴。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诗会也不欢而散,宋运珹见表妹情绪不佳,以为她一个姑娘家,无论如何佯装镇定,到底是被见血的事吓到了,又怕她真的写信给老娘告状,连忙把人哄回了屋。

  倒是玉棋被自家小姐在诗会的经历吓了一跳,更坚定了招提寺不详的想法,手中刚求的护身符顿时就不香了。

  “婢子就知道这地方不干净,寺外闹山匪,寺里见了血,白瞎了我烧了那么多柱香!”她把护身符往盆里一丢,满屋子找起打火石来,“那住持就是个贼和尚,成天追着达官贵人跑,哪有高僧的样子?他一定是跟妖怪勾结,才迷惑了老爷!”

  说得好!

  叶可可捧着玉棋倒好的热茶,感觉热气透过杯壁一点点驱散了骨缝里的寒意,也让她从鬼打墙般的死胡同里走了出来。

  就像玉棋所说的,道虚这和尚绝非善类,那他所说的话,自然也不可照单全收。

  指不定就是在危言耸听呢!

  想到这里,叶可可悬着的心渐渐回落,等到用完晚膳,已基本认定道虚所言为虚,重新安定了下来。

  谁知,当夜她便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似乎已经搬离了相舍,坐在一间陌生的屋堂,面前悬着檀木色的茶盘,上面放着一只孤零零的白瓷茶碗。

  这是在做什么?

  叶可可茫然地看向茶碗,搓了搓垂下的袖摆,只觉入手布料冰凉丝滑,像极了盛夏才穿的罗衣,可记忆里京城才堪堪入春,这么穿岂不是要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