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造反大师第60节(2 / 2)


  不过现在看来,废弃的东宫可能早就私下易了主,徘徊的“太子”的未必是太子。

  “东宫乃潜龙蛰伏之地。”道虚得意洋洋地显摆着肚子里的那点墨水,“于王朝而言,乃龙气生发之处,就如人之童稚,是好是坏皆无定数,是行移花接木、逆天改运之术的最佳所在。”

  叶可可顺着他所指的地方望去,就见东宫内苑目之所及之处皆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远远看过去像一只只蚯蚓,以格外扭曲的姿态缠绕在了一起。

  而在这“蚯蚓”大军的中央,则站了一个人。

  “娘娘。”

  连翘回首,脸上挂着宛若画出来般的笑容。

  它第一次没有打扮成内侍的模样,反而穿着一件怪模怪样的衣裳。那件衣裳通体都由细细密密的藤条编织而成,松松垮垮地罩在身躯之上,细瞧之下甚至能看到从上面抽出的绿色嫩叶和星星点点的残余花瓣。那与其说是衣裳,还不如说是连翘身躯的一部分,起码叶可可瞧了半天,没看出它脖子与衣领处有任何衔接的缝隙。

  “连内侍,”她眉头微皱,发出了批评,“你怎么能不穿衣服就出门。”

  连翘对这话倒没什么反应,反而是道虚脸又是一抽。

  “叶小姐恐怕还没弄清自己的处境。”他像是在努力压抑着怒火,声音有着不自然得紧绷。

  “我很清楚啊,”叶可可轻巧地走向连翘,“你们接下来就要把我抽成人干,用来延续秦斐的江山嘛。”

  “哦,口误,”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应该说是道虚住持的江山才对。”

  “叶可可!你少在那儿疯言疯语!”

  道虚一边训斥,一边瞄了一眼押送二人来此的禁卫军,额头的青筋几乎要跳出来。往常被押来此地的祭品哪个不是惶惶不可终日,偏偏这次就碰到叶可可这么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怪胎,简直句句都点在他的死穴上。

  “抱歉,”叶可可貌似沉重地点了下头,“忘了你已经不是住持了,被罢免了嘛。”

  眼睛死死地盯住神态轻松的少女,道虚呼吸沉重,用力靠到了椅背上,显然若不是身上的伤还未好全,他非得跳起来不可。

  “你们都去宫外守着,”对着禁卫军,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仪式结束前,都别让人靠近。”

  禁卫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没有人动。

  道虚额头青筋鼓了起来,“你们是要抗旨吗?!”

  “大师此言差矣!”叶可可打断了他,“要先有圣旨才能抗旨,陛下和太后都不在此,他们抗的难道是你道虚的旨吗?”

  “陛下……”道虚咬牙切齿道,“陛下身体不适,太后娘娘正在照看他。”

  “那真是奇了。”叶可可笑道,“要拿我续龙气,真龙天子却不在,那龙气要续给谁?是续给这棵完全没把自己当成人过的树妖还是续给你道虚?”

  道虚气结,张口欲驳,却听连翘说道:“自然不是续给奴婢的。”

  “妖孽,住口!”见禁军中骚动又起,他厉声喝道,“难道你忘了是靠谁的恩典在活吗?!”

  连翘低着头,没有接茬。

  见状,道虚继续道:“若是没有先皇的圣裁,你不过是兰华宫一颗普普通通的连翘树,连诞生灵识的差点,更遑论化为人形!”

  “所以,它得承你道虚的情,对吗?”叶可可把话接了过来,“因为建议先帝启用它连翘的,不就是你吗?”

  道虚闻言猛地回头,眼睛如箭,嘴唇死死地粘在一处。

  “我姑且一说,你姑且一听,咱们来看看我猜的是对还是不对。”叶可可笑咪咪地说道,“先帝不过一介凡人,哪里会挑选妖精,自然要仰仗你道虚高僧,而你精通观气之术,不仅能观人,还能观他物,发觉此间有妖将出,便顺遂推舟,赚了这个白给的人情。”

  “连翘成精乃外力所致,自身不成气候。它离不开龙气,自然任你指使,替你做事,即便是后来的君主想要甩脱你的不能,是的不是?”

  沉默许久,道虚冷笑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叶小姐觉得这能救你一命吗?”

  “别急,反正吉时未到,我总得做个明白鬼。”少女巧笑倩兮,“先帝去后,留下孤儿寡母。太后一生在后宫沉浮,骤然担起重担,怎能不怕?”

  “她心中有怖,自然容易偏听偏信。”

  “正好我爹是个油盐不进的榆木疙瘩,你便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我爹,是个傻子。”她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只知如何做事,却不知如何为臣。”

  “人心向来隔肚皮,太后守着一个人人觊觎的皇位,哪敢轻信于人?他越能干,太后越怕露怯,反而不如那些把柄在手的庸才使得得心应手,可偏偏他就是个铜豌豆,令她无处下嘴,只能日渐忌惮。”

  “而你,”她看向道虚,目光炯炯,“与他恰恰相反。”

  “于太后而言,你得先帝信赖,为他谋得皇位,天生便比旁人更近一点,更重要的是,你乃前朝余孽,天生不容于大夏,只能依仗遗训苟命——”

  “她觉得,她能牵住你。”

  “你如今的就耍耍嘴皮子了。”道虚冷声说道,“照你这个说法,我的忠心何用质疑?”

  “忠心?你可别逗我笑了。”叶可可耸了耸肩,“在这皇城之中,只怕是一只老鼠都比你更懂这两个字。”

  “连翘,我问你,”她看向身畔的妖精,“秦斐是从何时开始吃药的?”

  “从五年前的七月初七起,”连翘答得流利至极,“陛下每晚都会进一碗补药,为了配药,太后每月会请道虚师父进宫一次。”

  “那药是什么药?”她又问道。

  连翘轻笑:“掺了点符灰的水而已。”

  道虚阴沉地看着他们,斥道:“荒唐!”

  “是啊,多么荒唐。”叶可可的跟着赞同,“这世上哪有能让人性情大变的药,不过是你找的借口而已。”

  “可是陛下……”听到这里,禁军统领忍不住开口,“确实从那时起……就变了啊!”

  叶可可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难道你们就没想过,真正的关键不是那碗骗人的符水,而是每月进宫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