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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2 / 2)


  宋宜回看了一眼来路上的红,咬了咬唇,“好,我跟你走。”

  福叔满意地冲她伸手,宋宜借了他的力站起身来,见方才那人还要动手,指了指沈度,“我不许你伤他。”

  福叔愣了一下,没动。宋宜闭了闭眼,艰难启齿:“这次到舅舅府上,还得他亲自向舅舅递请帖。”

  宋宜这话说得不露骨但也不算隐晦,福叔回想起方才是沈度驾的马车,信了几分,招呼人将沈度架起来扔上马车,“既如此,恭喜表姑娘,王爷见到姑爷定会高兴至极。”

  马车一路行得极快,沈度尚未醒过来,宋宜过去将他扶起来靠在榻上,好让他能稍微舒服些,这才发现他左臂受了伤,无力地耷拉着,应是被方才马车倾倒那一下砸的,头亦受了些伤,在昏迷中眉头亦锁紧了,想来是疼得不轻。

  宋宜拿手帕替他擦了擦血,掀开帘子唤福叔。

  福叔的马就同他们并排前行,宋宜定了定神,缓缓开口:“福叔,进青州城,找郎中。”

  福叔盯她一眼,“表姑娘恕罪,王爷在常州府等您,表姑娘多坚持一会儿,明日夜里便能到了。”

  宋宜突地往后退了一步,头上的簪子已稳稳抵在了咽喉处,“福叔,进青州城,否则你这会子再回头去找宋珩也来不及了,若一个活口没带回去,我爹又还活着,福叔你要怎么交差?”

  “你爹是跟着北衙的人走的,”福叔冷哼了一声,“北衙最近能搬救兵的地方只有青州,你要让我去青州城内感受一下全城戒严出不来被北衙挨个盘查的滋味么?”

  宋宜冷静了下,知他必不会答应,遂退而求其次,“我可以不进城,福叔你派人进去请个郎中出来也可。”

  簪子离咽喉处贴得极近,宋宜没半点要松口的意思,对峙半晌,福叔啐了口,“表姑娘好个痴情人”,随后下令人马分两队,少的这队去青州城墙下,多的那队在两府边界处等着会合。

  宋宜这才松了口气,退回马车中。

  她浑身骨头似要碎掉一样,仅这简单的几个动作已经用尽了她全身力气,门帘甫一放下,她便无力地跌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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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停在青州城外许久,等开始入夜,宋宜才见着晋王的人从城中请了郎中出来。果不其然,青州城门已经开始严加盘查,但好在他们这队人马只留了十来人,停在城门外不远处倒也未引起城门守卫的注意。

  福叔让人把马车驶远了些,这才命人停下,让郎中上马车替沈度诊治,宋宜刚凑上前去问郎中情况,猝不及防被身后一人直接拉下了马车,她还未及反应过来,手已被人反剪捆了起来,直接将她扔上了马背。

  白日里那一摔的痛感尚且未缓过来,眼下这一遭几乎又让之前好不容易压下去几分的痛死灰复燃,她只觉五脏六腑都在寸寸碎裂,全身脱了力,眼睁睁地看着福叔上了马坐到她身后,策马向常州地界去。

  待跑出去几里地,宋宜这才缓过来几分,开始不停地咳嗽,福叔语气狠厉,“表姑娘,你知道我的,最讨厌有人在我眼皮底下耍小把戏,得罪了。”

  只可惜宋宜哪还有力气听他示威,仍旧咳嗽个不停,直至——

  福叔的马被拦停。

  第13章 黄雀

  宋宜没有力气去看清对方是什么人,只见为首那人一身劲装,想和福叔说上几句话,福叔却二话不说直接动上手了。

  那边打得酣畅淋漓,她却只觉得实在难受得紧,想要翻身下马,却又没有多余的力气。她只得深深吐了口气,再去看来人——并不是北衙的人,她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两方酣战,福叔方才留的人马少,眼见落了下风,他猛地回到马背上来,就要丢下众人带宋宜离开,那人不多时便追了上来,和福叔再度酣战起来。

  福叔带晋王府兵多年,论实战他技艺高超,单论武艺却不是那人对手,末了还是他落了下风被扫落下马,那人跃到宋宜这匹马上来,先一步策马离开。

  宋宜又被颠了一路,那人也不同她说话,径直疾驰了一路将她带入了一方小院落。

  院子清净,那人助她下马,却也未为她解开绳索,她亦不知对方来路,只得留了心去看四周环境,见着方才沈度所乘的那辆马车也在此地,她才隐隐放下心来。

  花厅出来一位女子,束发着劲装,耳边却缀着翡翠耳珰,实在是有些不和谐,宋宜看她实在是看得有点久,她才点头示意:“解开。”

  那人还有几分犹疑,见她目光坚定,乖乖照做了。

  宋宜垂首看了眼手腕,有些痕迹却也不深,她犹豫了半晌,试探唤道:“沁瑶。”

  那人笑了笑,同她打了个招呼:“数年不见,文嘉,别来无恙?”

  宋宜脸色白了些,此人乃端王嫡女长平郡主刘盈,也是当今圣上的亲侄女,这位郡主虽得了个娇滴滴的名,但别的一概不喜,独独好武,端王宠溺,虽她学艺不算精,但也随着她的性子来,久而久之倒是当成男儿养了,在帝京之中也颇有名气。

  刘盈幼年时时常缠着宋嘉平斗法,同她也算亲近,如今她仍照旧例唤她一声沁瑶,她却只肯回她一句封号了,宋宜于是敛了敛裙裾,向她见了个大礼,“谢郡主出手相救。”

  “那位御史在屋内,事情我都知道了。”刘盈走至她身侧,在她耳边补上一句,“今年皇叔让大家都入京吃个团年饭,常州还在打仗,只好从青州入京,正巧白日里瞧见晋王的人出现在此地,青州城又在严加盘查,怀疑他们有诡计便跟了一路,晚间见他们人马分散才动的手,有些晚了,见谅。”

  “长平,”宋宜唤她一声,见她停住,还是解释了一句,“你的人亲眼所见,我并非自愿同晋王部下一道,我爹也尚在北衙手中。”

  “嗯。”刘盈已连方才那分假笑都不愿有了,声音亦冷如冰霜,“城门关了,我明日一早送你们入城和北衙会和。此处有我府上的府兵精锐驻守,人数不少,又在青州城外,晋王余党不敢造次,放心。”

  宋宜默了会儿,今上可谓心狠手辣,为上位除尽一干兄弟,当年的“七王案”至今仍是扎在皇族心中的一根刺,却独独留下了端王这位异母的弟弟,待端王一家更是数十年来如一日,素来天恩厚泽,刘盈站在她的对立面是自然,再解释也无益,也就目送她出了院门,没再出声。

  宋宜到屋内瞧了瞧沈度,他已醒了过来,郎中也已瞧过,替他包扎了手臂。见她进来,沈度欲要行礼,宋宜阻了他,问:“大人如何了?”

  沈度目光垂下看了眼手臂,“无碍,皮肉伤养养便好,谢县主关心。”

  宋宜心下担忧,但也不好追问,只得转身出门,却被沈度叫住:“说来还要多谢县主今日救命之恩。”

  原来福叔到的时候他还有意识,宋宜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你听到了?”

  沈度点头,“无意冒犯县主,多谢县主相救。”

  宋宜摇头,身上的痛感仍在蔓延,一点一点地演变为一种麻木的钝痛,她停了好一会儿才道:“不必,我是救我自己。我爹既无反心,若我半途走失,这罪名我爹便无论如何也洗不清了。即便日后我自投罗网,但同行御史身首异处,亦是同样的结果。”

  沈度还想说什么,已被宋宜抢了先,“大人知我是个凉薄人,便知我不会如此好心,不必言谢。大人若在我的境地亦会相救不是?否则大人亦无法交差。”

  宋宜这话说得郑重,无半分打趣的意味,沈度突地笑了笑,带点自嘲的意味,“县主说得是。下官与县主,内里本是同一种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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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盈心下不舒服,一人生着闷气,不想让人跟着,只沿着小道踢石子儿解闷,走着走着竟不觉走远了,夜色已深,她正准备往回走,身后有剑声破空而来,她虽反应快,但右耳耳珰竟也应声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