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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2 / 2)

  “是。”沈度应下。

  “褚老头如今竟连一个武生也派不出来了?”宋嘉平起身,在室内踱了几步,“派你一个文官到北衙来,胆子倒是大得很,就不怕你有命来没命出,还赔上一个同反贼勾结的名声?”

  “王爷放心,周谨方才去请司礼监的意思了,需得一定时辰方回得来。至于其他,断没有只允许东宫往朝中插人马,而不允许首辅大人往北衙插钉子的道理,王爷且放心。”

  “行了,闲话少说。”宋嘉平掀了掀袍子,重新坐正身子,“我这儿既无桌椅也无清茶,就不请你坐了,褚老头有何事,直说便是。”

  “首辅大人说他只有一问,请王爷切勿戏言,这一问和王爷方才之问颇有几分相似。首辅大人问,王爷是否确有不臣之心?”

  “否。”

  沈度点头应下。

  宋嘉平接了句:“褚老头莫不是老糊涂了?我若当真要反,岂会乖乖进京?若他这个首辅做不下来,给他带句话让他赶紧滚蛋,我宋嘉平永远给他留个洒扫的活计。”

  沈度笑了声,将手中的药瓶双手奉上,“首辅大人命下官给王爷带的,还请王爷保重身子。”

  宋嘉平将药瓶拿起看了眼,顺手拉过沈度左臂折了折,末了,将药瓶又扔了回去,“这点小伤我还不放在眼里。不过,沈度,你莫欺文嘉,从青州至帝京,她这一路可为你担忧不少。这才六七日便行动自如,是你有仙丹,还是当日根本未负伤,如今连戏都不愿做全了?”

  沈度打量了他一眼,默默将药收回,低声道:“王爷火眼金睛,下官不敢隐瞒。”

  宋嘉平冷笑了声,“诈文嘉呢?想看看她是不是会自愿同晋王走?毕竟她之前还劝过我反。”

  “怎么?答案令你满意么?御史大人。”

  沈度沉默良久,最后点了点头。

  宋嘉平见他不辩反认,被他这态度气极,喝道:“要我请你才肯走?”

  沈度平心静气道:“方才是首辅大人的嘱托,下官皆带到了。王爷的质问,下官也应了。只是,下官此来,还想问问王爷,此物从何而来?”

  沈度右手摊开,掌中正是之前从宋宜闺房中搜出的那枚碎玉——滴水玉的料子,半佛的身。

  宋嘉平先看了眼那玉,又将沈度上下打量了遍,才问:“此物怎在你手中?”

  “县主藏得不好。”沈度言简意赅。

  宋嘉平颇有深意地看他一眼,“御史台查抄证物皆要录册,再交予负责审案的法司,沈大人这是知法犯法,拿了他物替了?”

  沈度默认。

  宋嘉平忽地叹道:“这丫头倒是没同我提过此事。”

  “或许县主不知此物渊源,未告知王爷也未可知。况且,王爷亦从未问起许林失踪之事,王爷同县主很是默契。”

  宋嘉平猛地转头,“她既不知,沈度,你又如何认得此物?”

  第16章 故人

  烛火忽地一闪,室内陡然暗了几分,沈度的侧影在这昏暗的光线中更显几分消瘦。

  宋嘉平的目光一直聚在他身上,半晌没听到回答,换了个问法:“你是何人?”

  “王爷看了一路,不是早就心中有数了么?”沈度施然答,“姓沈名度,字退之,兖州人氏,现为察院御史。”

  “退之,”宋嘉平念了两遍,最后咂摸出几分别的意味来,苦笑了下,“大嫂也算有心了。”

  “沈度,去年我辞官离京的时候,褚老头来送我,随口和我提过一桩趣事。”宋嘉平起身,负手立在沈度身前,“说翰林院来了位奇才,心血来潮打发时间编了本《金玉注》玩,却好巧不巧碰上那段时间贵妃好金玉,惹得圣上龙心大悦要擢封此人,那人却放着吏部的缺不肯去,自请前去御史台。”

  宋嘉平的声音降下来:“御史台是把好枪,既能和北衙捕狱司一较高下,自然也能把当年那帮人一一拉下水。”

  “沈度,人都说提我宋家入京是个两边不讨好的活,因你寒门出身才派了你去。但褚老头很是喜欢你,如今看来他更知你身份,断不会让你去做这般得罪人的差事,陛下似乎也很赏识你,此举也必有深意。若我没猜错,是你自己请的旨吧?”

  沈度极轻地笑了声:“王爷明鉴。”

  宋嘉平转向墙壁,不去看他,“文嘉和宋珩一路问过我数次,此前是否和你有过过节。当日褚老头同我提起你,我也未曾细究其中深意。如今我仔细想了一路,方才明白,沈度,你乃沈孺鹤之子,是也不是?”

  沈度不答,算是默认。

  “你对我有敌意。”宋嘉平默了会儿,“但你对文嘉却还算不错。”

  “说实话,下官心里矛盾得紧。”沈度顿了顿,“当年若非王爷,我爹也不至于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但首辅大人于我有恩,又与王爷有数年同僚之谊,下官挣扎了一路,也没能想明白。还请王爷赐教,若是王爷,该当如何?”

  “沈度,”宋嘉平走至烛火前,“你且告诉我你入朝的目的。”

  “自是为我爹讨个公道。”

  “当年废太子案牵连甚广,陛下震怒,血洗整个帝京。你若非要讨个公道,牵涉的人委实也太多了些。”

  沈度的声音听不出半分波动:“无妨,我等得起,也耗得起。”

  “那可就辜负你娘为你改名的苦心了,你既探花郎出身,不会连这点意思也不懂。”

  “自是懂。但杀父之仇,既为人子,焉能不究?”

  宋嘉平转身,向他走近几步,试探问道:“也罢。只是,你娘此前未曾告诉过你这玉的去向?”

  沈度摇头,“家母故去前曾含糊提点过两句,说机缘到时,自会知晓。”

  宋嘉平颔首,“沈度,这玉为何在文嘉手里,其实你心里已猜到一二了吧?此刻非要来求证,是希望得到什么答案?”

  沈度不答,宋嘉平忽地叹了口气:“我当年确实小人做派,对不起你爹,但好歹拼死护下了他妻儿。这玉,是你娘亲手交给我的,这答案你可满意了?”

  宋嘉平看他一眼,见他依旧沉默,接道:“不管你承不承认,沈度,你的命是我宋嘉平救下的。不然,你如今身在察院,大可去查一查当年的存档,当年废太子案所牵涉的所有人,连女眷都没能幸免,悉数杀无赦扔入乱葬岗,连具完整尸骨也没能留下。”

  沈度漠然,“可大理寺的存档也说,当年我爹乃由王爷亲自率兵捕获。王爷可敢告知下官,当年之案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