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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2 / 2)


  杨思觅道:“她们还回来吗?”

  胡爸正低着头愁苦地抽着烟,闻言抬头看他。

  杨思觅道:“你老婆和女儿还回来吗?出了这样的事,以后还是去镇上或者县里住更安全吧?何况人言可畏……我是说继续在这里住,可能有些人会说闲话。”

  胡爸点头,用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道:“是啊,这种事……会影响小艳出嫁。”

  在他们这种小地方,强奸被杀这种事会传播得很快,且会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桃色意味,不管被害人实际上是怎样的人,被传得多了就面目全非了。

  杨思觅道:“田地呢?打算自己继续种,还是租给别人种?”

  程锦心道,没想到杨思觅还懂这些。

  胡爸想了想,“还是租给别人吧。”他本来只是隐约有搬走的念头,被杨思觅一问,他的决心反倒坚定了。“种地也挣不了几个钱,算了,不种了。”

  杨思觅打量了一下屋里,又透过窗户看了看屋外,“你的房子可以考虑租出去。”

  “这……谁会租呢。”毕竟家里人出了事,一般人还是有避讳的。

  杨思觅道:“也不是在家里的出的事。而且,等我们查完案子,这事也就过去了。”

  程锦,“……”他是不建议和被害人家属说这些的,这像是在给人一种案子一定会圆满结束的希望,以后万一有问题,家属现在有多振奋,以后就会有多失望甚至绝望。

  杨思觅继续道:“等事情过去后,你价格便宜一点,应该就会有人来租,毕竟这里离镇上近。”

  胡爸更关注未来,倒是没注意到程锦所忧虑的问题,他边听杨思觅说边点头,“是啊,我们这去镇上还是方便的。不像有些乡下,那个山路十八弯,出来一趟都难……”他是缺钱的,搬去外面住,租房肯定要付房租,虽然兴元的房租便宜,但大家的收入也低,要是自家房子能租出去,那多少能有项收入。

  “你们这地理位置不错,外面就是国道。不过,”杨思觅沉吟道,“好像车祸比较多,风水不太好。”

  程锦心情微妙,心想,杨思觅如果去假扮风水先生之类的,估计能扮得挺像回事。

  胡爸手里的香烟冒着缕缕青烟,他有一会儿没抽了,烟灰积起了一段,但他全然没注意到。“是啊,今年出了这么多事……”

  杨思觅道:“风水是会影响人的,你们村现在人心是不是很不稳?”

  胡爸牙关紧咬,脸颊两侧的肌肉绷紧鼓起,脸上露出些狠意,“有些人就是贪心不足。”

  “扒货车是吧?有些货确实值钱。”

  “……”胡爸眼中终于有了警觉之色,他小心而躲闪地偷看着来访的几人。

  “我们不管这些小事。”程锦违心地安抚他,“知道你们也不容易……”唉,自己这是在鼓励这种行为吗?虽是权宜之计,但他怕人当真——傻人很多,虽然聪明人他也见得。最终,他还是道,“这种事最好还是别做了,很多开车的也是小本生意,人家拉趟货不容易。其实你们这的公安局该好好管管这事的。”

  杨思觅看着程锦道:“这你要去跟村里说,老胡以后要搬走,当然不会再做这些。”

  胡爸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

  “说到村里,老胡,现在村里是个什么情况?”杨思觅道,“感觉你们像是走火入魔了。你看武侠电视剧吗?”

  看的,墙上就贴着几张武侠画报呢。

  胡爸愣了下,像是被杨思觅这个说法搞糊涂了,又像是在迟疑着什么。

  杨思觅若有若无地轻叹了声,“早点搬走也好……”

  胡爸打了激灵,是啊,反正他都不想在这住了,还怕什么呢!

  “是走火入魔了,人心已经坏了,以前大家只是拣点东西,一般都是便宜的吃的,现在大家不满足了,总想着弄些好东西……”

  在他略有迟疑时,程锦立刻顺势猜道:“你们已经开始设路障拦人家的车是吧?这事我们听说了。”

  既然人家是知道的,那继续说也没关系吧。“是,他们故意拦人家的车,还搞坏人家的车,其实我觉得,拿点东西就算了,弄坏人家的车,这不是砸人家的饭碗吗,人家怎么能不恨呢……”

  程锦脑子转得很快,立刻道:“司机带人来这些闹过?”

  “来过两回。”

  “打起来了?没出事吧?”

  “没出事,村里人多。”

  程锦稍作思量,又逼近了一步:“货车车祸出人命的事,是怎么回事?”

  “……”人命还是太重,胡爸不敢说了。不过都说到这了,他已经入瓮了,由不得他了。

  杨思觅沉声道:“说吧,都到这地步了,还不肯说?你自己女儿已经出了事,现在想看着村里其他人也出事吗?”这是诛心之语。他直接把这事和胡姑娘的事关联到了一起——没有证据表明它们有联系,但他知道胡爸潜意识中是这么认为的。

  胡爸涨红了脸,脸上肌肉抽搐,最后,他说出了一件事。

  两月多前,有辆货车在村口出了事,车上的两个司机,死了一个,还有一个重伤。当时是晚上,伤了的那个司机被抬去了队长家,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这人连夜跑了。第二天,听说,队长的大儿子饶良出车祸死了。

  那之后,事情就开始不对了,村里开始出事,一件接一件,像中了邪一样。

  一直沉默着听他们说的万宗能忍不住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胡爸摇头,“我不知道,重要的事他们不会叫我。”

  “但出事的却是你女儿。”杨思觅又戳他的伤口。

  “……”胡爸既痛苦又难堪,垂着头不敢看杨思觅,之前这个男人有多温和贴心,现在他就有多伤人。

  杨思觅道:“你总该听说了什么。”

  胡爸像头被人用鞭子抽懵了的老牛,完全没有反抗的心思。

  他闷闷地道:“听说那人一直喊着要去公安局告我们,饶良脾气暴,和他打起来了,后来两个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