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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错换人生第48节(2 / 2)


  为这事,刘宝英还不高兴呢。

  “我知道咱们小枣儿得了猫蛋的衣服,让你难做人,宝英有想法也是正常的,你别跟她见怪。”

  “嗯,我知道。”安然倒是没把这些事放心上,反正小猫蛋不会有弟弟妹妹,她的旧衣服除了送人难道还能留着当传家宝不成?要是宝英家的小老三再小点,能穿的话,她肯定一家分一件。

  问题是那孩子比猫蛋还大呢,她怎么送?

  正说着,就见那俩女人出来,安然赶紧“嘘”一声,示意银花别说话。她们刚才进去可是空着手,现在出来手里却每人多了一个花瓶。

  安然定睛一看,哟,一对青花狮子绣球双耳花瓶,不难看出,材质应该不差,不然俩人怎么可能笑得见牙不见眼呢?

  “小安我咋觉着这俩瓶子眼熟呢?”赵银花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又追出去看了几眼,还是没想起来。

  安然好笑,“这种狮子绣球的双耳花瓶应该不少,全华国少说也有几万只,你咋认得出来?快别去了,这么冷。”

  “你没看见王光美抱着那只,底部有个“人”字型的裂纹,她刚上自行车的时候我看见了,绝对没错。”她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我见过的。”

  “谁的东西?”

  “那人我不认识,但我二姨认识。”

  原来,她二姨不仅在厂里打扫卫生,还在市委大院给人当半天保姆,说保姆也不是住家保姆,而是类似于后世的钟点工,每周一、三、五的下午六点过去给人打扫一下卫生就行,听说每个月能挣十块钱。

  有时候她嫌累,或者家里有事的时候,赵银花就替她去,挣点零花钱补贴家用。

  而那户人家,她听二姨说是市委的一个什么书记,单位是拖拉机厂,因为身体残疾,市里照顾他,把他安排住进市委大院。银花自个儿倒是一次也没见过主家长啥样,“我只知道他书房里,那一整面墙都是书,许多旧书呢,黑黄黑黄的,有些书页都坏了还在看,一看就跟你家小宋一样是文化人。”

  安然笑笑,“这有啥好羡慕的,你没看越是文化人越清贫,都开始卖摆件了吗?”

  赵银花一想也是,这年头啊,从上到下都流行一句话——“知识越多越反动,越没文化越革命。【1】”

  说着,俩人走进自由市场,安然去平时卖猪肉的地方发现居然没来,看来最近确实风声很紧。赵银花还是好奇,找到那个姓刘的小瘦猴倒爷问刚才那俩妇女的花瓶哪儿买的,她说她也想要。

  “得了吧姐,那对花瓶可不是咱们普通人家摆得起的。”小瘦猴搓了搓手,哈口热气,冷得直跺脚,“听说是清代的。”

  安然也愣了,清代的?那可是古董啊!再放几十年说不定价值翻倍呢!

  小瘦猴见她双眼冒光,“噗嗤”就笑了,“要早知道你们喜欢,我昨儿就收下来,转手今儿就能高价卖给你们。”

  原来,这对花瓶是两名红小将带来处理的“赃物”,一连来了好几天没出得了手,昨儿才以四十块的价格出给一个倒爷,倒爷刚刚就以五十块卖出去了。

  手里搂一夜净赚十块钱,这买卖也太好做了吧!

  安然心里感慨,赵银花却奇怪地问:“啥红小将?他们从哪儿来的?”可别是偷的吧,她上个月替二姨去打扫卫生的时候,花瓶可是还好端端在那儿摆着呢。

  那家人看起来也不像日子过不下去要卖摆件的样子啊。

  小瘦猴嗤笑:“他们会偷?那都是明抢好吗?”他私下里一看,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小声说,“听说最近市委大院里有个书记犯事儿,被下放向阳农场了,斗天会的人带头进去抄家,其实就是去抢东西的。”

  安然怔了怔,斗天会,有段时间没出现在公众视线里了。

  “斗天会你们都知道吧?他们会长我见过,昨儿来卖花瓶的就是他亲信,不会错。”要是别人,小瘦猴肯定不会说这么多,可安然和赵银花,那是经常来买东西的,他对安然也挺有好感,这小女同志人品不错。

  赵银花再八卦,也不敢打听这些,赶紧拉着安然就走,一路走还一路“阿弥陀佛”,“上个月都还好好的大领导,咋说下放就下放了啊。”

  公认的去向阳农场还算好的,很大概率等他“反省清楚”后会再回原职,要是去了劳改农场或者生产队,那才叫难以翻身,除非等革命结束平反,不然就别想回来了。安然印象里能从下放地方全身而退的也就只有市拖拉机厂的书记,听说只到农场待了两天,第三天下午人就回单位了。

  而且这位书记还是个独臂战士,解放石兰时吹冲锋号的,十六岁就被炸断一只手,后来成为阳城市有名的“独臂书记”,很受人爱戴和敬重。改开后带领着市拖拉机厂,成为第一批造汽车的企业,甚至后来把国营拖拉机厂做成了赫赫有名的“阳城汽车集团”,专门制造大卡车、重型卡车。

  在全国都是人尽皆知的。

  不过,这世上不是谁都能有独臂书记一样的际遇。安然叹息一声,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和身边人,期待时代的浪潮快点过去。

  “我确定,那对花瓶就是独臂书记家的,真是可惜了。听说他人很好,给的工资也不低,我二姨要是知道自己丢了这么好的工作,得懊恼成啥样。”赵银花还在念叨。

  “你二姨去上班的人家,不会就是‘独臂书记’家吧?”安然一顿,阳城市应该没有两个“独臂书记”吧。

  “对啊,就是他们家,但我没见过书记到底长啥样,你见过吗小安?”

  “没有,我也只是听说过。”安然笑了笑,心头轻松不少,“放心吧,你二姨的工作丢不了。”如果按照卖花瓶的时间推算,人家今儿下午就能全须全尾回去了,这场“下放”完全是失败的。

  而且,这位书记可是相当雷厉风行的,回去第一时间就要清算造反派,阳城市革委会说不定要被他弄下去不少人,市里能清静一段时间呢。

  当然,她也没细说,最近宋致远上省立机械厂铸模型去了,安然让赵银花先回去,她一个人上医院开了点冻疮膏,打算回家给小猫蛋涂上,包淑英最近也长了冻疮,而且比小猫蛋的严重多了,皮肤直接裂开,露出黄红色的脓液,安然不许她再碰水,饭都是她回去煮的。

  刚到楼门口遇到一老太太,她笑着打声招呼:“婶子还糊火柴盒呢?”

  老太太赶紧拉住她:“嘘……安干事你别上去。”

  安然一怔,“咋啦?”

  “别说话,你先赶紧找个地方躲躲,有人在抄你们家呢。”老太太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双手抖得不像话。

  “抄家?!”安然顿时火冒三丈,这个词可是有段时间没听过了,可今儿连续遇见两次,难怪刚在院里有个孩子看她眼神不对劲,天冷大家都躲屋里头,她一路走来还真只遇上这么两个人。

  她自认最近几个月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怎么就有人忽然杀上来了?唯一能让对方抓住小辫子的怕就是宅基地的事,可那也是市委批复的,红卫冰再牛,没人撑腰,怕也不敢这么干。

  她的丈夫,怎么说也是国营大厂的副厂长!

  “就是咱们市有名的那个,斗天会的,年纪都不大,脾气倒不小,你先躲躲,等过了风头,他们也就走了,忘了。”这是一群孩子,可又不算孩子,因为他们要斗起人来,能把人往死里整。可他们也有个特点,今儿斗张三,明儿斗李四,目标太多,像一阵风,刮过就能暂时安生一段时间。

  斗天会,安然眯着眼睛想了想,今天他们的存在感不低啊。自从上次被她留在小海燕开荒后,她也曾留意过,不知道是累坏了还是思想被劳动改造了,倒是没听说再掀起什么大浪,只零零散散搞点小事情,安然都没在意。

  估摸着是最近被上头捧起来的“白卷英雄”张铁生,又让这些中二病青年们看见了革命的希望与动力,重新整装,斗志昂扬。

  “小安听婶子一句劝,甭管家里还有啥值钱的,都别回去,躲一躲,啊,你要没去处,我有个侄子在乡下,你去住两天?”老太太虽然平时嘴碎,但她也是真感受到安干事的能干,人帮她们谋的福利,都是看得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