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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2 / 2)


  她再要转回灶台那边,狄九已经说什么都不肯了:“阿俏姑娘,若是没有你,我狄九也决计没有今天。”

  若不是阿俏肯信任他,带了沈谦到他这里来,他也没有这个机会能让沈谦这样“知恩图报”。所以他赶紧亲自上灶,说:“阿俏,你得给我个机会,让我给这些军爷们亲手下碗面才是。”后头还有十几个大兵等着他招呼呢!

  沈谨恰在这时也开了口:“阮小姐,能否请你借一步说话。”

  阿俏抬起眼,盯着沈谨看了片刻,终于点点头,快手快脚地将围裙摘下,还给狄九,将灶台也一气儿交给这位店老板,稍许整理了仪容,这才随沈谨走出店外。

  她知道沈谨这次来,一定是受了沈谦所托。沈谦不辞而别,沈谨则是过来为他善后的。

  “阮小姐,小秦淮离这里不远,可否请阮小姐移步过去,散散步,走一走。”

  小秦淮是省城中的一条河道,这里附近的一片河岸曾被开辟成为公园,河道旁没有房屋,是一片绿地,因此视野开阔,在那里说话,倒也不怕被旁人听去。

  阿俏略一犹豫,终是点了点头。

  “阮小姐,”沈谨一面走,一面开门见山地说,“这次舍弟确实是不告而别,而我,则是受他之托,代为向你致歉,并且代他向你告辞的,承蒙多日照顾,多谢!”

  沈谨硬梆梆地一点头致意,算是谢过了阿俏。

  “士钊大哥其实也不必如此客气。”阿俏淡淡地说,“令弟,如今还好吧?”

  沈谨又点点头,说:“士安已经启程,沿水路往上海去了。”

  阿俏勉强“哦”了一声,心想:原来他是去上海了。心里想着那人的伤,她的眉心无声无息地蹙了起来,纠结片刻才稍稍放开……水路,水路到底要比陆路要少些颠簸劳顿,对他的伤势复原,总不至于太不利。

  “这次,多亏有阮小姐出手相助,省内的变乱才能得以迅速平息,局势才能得以稳定下来。”沈谨见阿俏始终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记起弟弟的嘱托,赶紧岔开话题。

  这兄弟两人相聚的时候不多,沈谨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在仙宫,和后来那几天的诸多细节,只单单知道一个结果。饶是如此,他也已觉得阿俏在这件事上居功不小,言语中自然而然带着感激与钦佩。

  “士钊大哥也不必如此,”阿俏淡淡地回答,“令弟那里,只要不怪我鲁莽得罪,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鲁莽得罪?沈谨听了挠头,这话从何说起。

  “这……舍弟实在没有向我提起过,可是阮小姐下厨的手艺一流,待人又是温柔细心,怎么可能得罪舍弟,别是小姐误会了舍弟的意思。”

  阿俏摇摇头,抬起眼,正视沈谨,平静地说:“这次我可能确实是鲁莽了,见他有伤在身,所以给他熬了一些猪肝粥……”

  沈谨:“什么?猪肝粥?”

  他那个弟弟,能吃这样的东西?别说是吃,哪怕是看一眼,估计也撂下碗要跑了吧。

  “不止如此,我还逼着他尝试了一次大葱蘸酱卷饼……所以我想请你知道,令弟请您代为出面,恐怕并不是真心实意觉得我是个值得感激的人,不值得您这么隆重地过来向我告辞。”

  沈谨连忙打断她的话:“对不起,请容我离开片刻。”

  这位一向严谨,不苟言笑的年轻高级军官,转身离开阿俏,来到小秦淮河旁,面向河水,阿俏眼见他双肩颤抖,抖了好一阵。

  阿俏呆看了片刻,才明白过来,沈谨是在笑……是憋不住了拼命地在笑,恐怕就差放声大笑了。这位总是板着脸,可是听了阿俏口中的“光辉事迹”,实在没忍住,只好走到没人的地方,好生将他那个二弟笑了一回,随即一板脸,回到阿俏身边:“阮小姐,很抱歉,请您继续说。”这就又恢复了那个不苟言笑的沈谨。

  “我?我没什么可说的了。”阿俏把堵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反倒坦然了,抬起眼望着沈谨,眼光明亮。“只不过我想请您也帮我转达一回,他这次请您代为告辞,代为致谢,我……不能接受。”

  有什么不能当面说的呢?

  她确实曾在一瞬间动过心,可他当她是什么样的女子,觉得她会因为两人在危机之下产生的那点可怜的情感,就此绊住他,缠住他,挡他往后要走的路么?

  即便是有感情,而她在感情里,也要有尊严。

  沈谨立在对面,见她骄傲地抬着头,坦白地望着自己,眼里有光,忍不住心内暗赞:这样性情的女子……若不是他那个弟弟事先交代过应对的言语,他还真的不知该怎么招架。

  “阮小姐,其实舍弟这次请我代为致意,他的原话是……”沈谨继续解说,“当着你的面,这要离开的话,他原没办法……说出口。”

  第134章

  阿俏回到阮家的时候,阮家静悄悄地似乎没什么人在家。只有门房爱搭不理地叫了一声“三小姐”。

  没人理会她正好。阿俏这么想着,悄没声儿地溜回自己的小楼。小凡比她早两天回来,见到自家小姐也回来了,喜不自胜,赶紧张罗烧了热水,帮着阿俏一起梳洗更衣,没过多久,阿俏就又恢复了原先在家时那样清新自然的装扮。她对镜自揽,只觉略清瘦了些,却还是那一副女学生模样的老样子。至于在“仙宫”那时的装束,无论是清丽动人,还是妖艳妩媚,如今都像一场梦境那般遥不可及。

  阿俏下楼来到大厨房,厨房的人都自然而然地向她打招呼:“三小姐,您回来了啊!”人们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即便如此,大厨房里还是有些冷清。阿俏问起,才晓得这两天家里的席面生意刚刚恢复,如今每天就只做一两席而已,可见前两天省内变局,对阮家生意的影响还不小。

  阿俏点点头,在大厨房里环视一圈,发现了她当日带去“仙宫”的那只布包,里面有她的厨刀之类,都好好地送了回来。

  “这是寇家今天早上刚刚送过来的。”二厨告诉阿俏。

  阿俏心里略觉出奇:省城的宵|禁是前几日就解除了的,寇家没理由到现在才巴巴地把她的东西送回来。可转念又一想,那夜“仙宫”枪|响之后,立即乱成一锅粥,寇珍他们想必也只会想办法逃到安全的地方去,哪里还顾得上收东西。想必这是后来等乱局平息,才慢慢地回去收拾,发现了她的东西,这才赶紧回来的。

  “阿俏,”一时宁淑下楼,见到多日未见的闺女,赶紧快步赶过来,一拉阿俏的胳膊,说:“你总算是回来了!”

  阿俏体会到了宁淑的关心,心头温暖,只听宁淑问:“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去徐家,那边总是推来推去,一会儿说你陪着徐三太太在画室里,一会儿又说你俩出去采风去了,合着我就没捞着机会和你说话……”

  阿俏一听母亲这么说,便知道母亲也没能和黄静枫说上话。

  “要不是你让人捎了信回来,我恐怕真的就要上城外徐公馆去找你了。”

  阿俏心疼地拉着母亲的手,连声道歉。宁淑自己却觉得没什么,拍拍阿俏的手背,说:“前几天省城里的局势太乱,你待在徐家那样的地方,娘觉得,那也比你冒险进城要好得多。”

  阿俏有心问问宁淑那几天里省城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宁淑却说:“外头的事儿,你爹知道得最清楚,回头听你爹说。”她提起阮茂学,脸上露出极不自然的神色。

  阿俏觉出父母之间的别扭,可是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不好劝。宁淑见她瘦了一圈,厨房的活儿又不重,只劝她回去休息。阿俏便顺水推舟地回来,找机会让小凡打听打听,这几天阮家大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三小姐,您难道没听说吗?”小凡非常八卦地凑到阿俏耳边。

  阿俏心想,她这刚踏进家门的人,能听说啥。

  小凡不再卖关子,偷偷告诉阿俏:“听说二老爷在外头置办了一处院子,将常姨娘迁出去安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