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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2 / 2)


  虽然也不大可能不接。

  但孙倬等人还是眼睁睁看着,王爷收好了这道圣旨,客气地向近侍道:“天恩浩荡,霍西洲深铭五内。”

  近侍笑眯眯地道:“王爷,何时启程,知会一声,陛下亲自送王爷出京。”

  霍西洲颔首:“择日动身。”

  近侍与之客套一二,便回宫复命去了。

  霍西洲留于原地,皱眉看了眼掌中的圣旨,李图南等人一哄而上,将霍西洲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刚刚那个老阉竖说了,这圣旨是王妃向皇帝求来的。

  李图南道:“王爷,现在不是回长云的好时机。”

  他已经与高黎王子达成了结盟,高黎王子摸清了长安的底细,回西夷之后,定然举兵来犯,朝廷不会拿远水解近火,如果霍西洲身在长云,朝廷能调动的兵力有限,只会调长渊军抵挡西夷。而长渊军并不想掺和大周的恩怨是非,只想韬光养晦,置身事外。

  李图南凝视着霍西洲绷得越来越紧的眉,干干地道:“王爷,也许王妃只是不知道,您和高黎王子已经有约在先……”

  第92章 你喜欢的从来不是我。……

  霍西洲“啪”一声合起了圣旨, 随手塞入李图南怀里。

  莫名其妙的李图南接受了这烫手的圣旨,没反应过来,王爷的身影消失在了回廊转角, 往寝房而去。

  燕攸宁正沐浴而出, 穿了一身亵衣在镜下梳妆,这是第一次拆开了药带之后眼前雾蒙蒙的, 虽然依旧什么也看不见,但相比之前的黑暗已经明显能感觉到有所好转了。

  镜中映照出一道窈窕妍丽的身影, 发如青藻, 眉衔远山, 眼眸宛如四月的清溪, 秀美绝俗。只她一个人在此,四美婢都不在身旁伺候。霍西洲来的时候, 见到的就是他独自一人于此梳妆的场景。

  在门外站定,看了她片刻。

  此刻,就算是至亲如夫妻, 他也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做。而她却还能如眼下一样平静地在镜台前,用象牙篦子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浑然不觉现在长渊军中已经猜测纷纭, 乱了套了。

  但她的嗅觉和听觉依然非常灵敏。霍西洲无意隐藏他的脚步声, 早在他走上台阶的时候, 她就听出了他的脚步声, 两辈子了, 从没认错过。而且他身上的白檀冷香, 隔了这么老远,她依旧闻得清清楚楚。

  可是谁也没有出声打破这种相对而立的尴尬气氛,她在门内, 他在门外,彼此对峙,无人开口。

  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燕攸宁终于无法再装作无事发生,手里的象牙篦子也不能再这样继续梳下去了,她的手腕开始酸疼。依然没有动静,他应该还没有走,燕攸宁吐了口气,将篦子缓慢地撂下来,搁在了身前的妆镜台前。咚的一声,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一声过后,窗外的人也响起了脚步声。却不是由远及近,而是由近及远,少顷,便已经彻底远去无闻了。

  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天色向晚,终于彻底黑了下来,燕攸宁眼前那片雾蒙蒙的感觉也变得漆黑一片,屋内没有掌灯,她侧卧着歇下来。

  迷迷糊糊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她有了睡意。

  这时身后再一次有了动静,燕攸宁还没醒过来,双踝便被一双手捉住了,接下来就是她没法抗拒的事情。

  这一夜他要得很是疯狂。

  她只有配合。

  事尽以后,燕攸宁几乎断了气,只剩下出气声,进气声儿都几乎听不见了,嗓子也哼哑了,宛如一滩烂泥,再也动弹不得。

  身旁传来霍西洲沉闷滞重的呼吸声,他将气息喘匀,俯瞰下来,黑眸犹如深夜中闪着幽光的狼目。

  “阿胭。告诉我为什么。”

  那把声音,极低,低到快要沉入深渊里去了,极哑,犹如风中断翅的寒鸦,发出最后一道垂死挣扎的呜咽。

  燕攸宁的胸口被跳动不停的心撞得疼痛不已。

  她苦涩一笑:“你是知道了我向陛下求了什么东西吧。其实我这样做,也有我的原因。长安不安,对你来说这是很明显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到旧势力山穷水尽的时候,权贵们连成一气,你们林侯和林墨池,依然处处针对你,长渊军是孤掌难鸣,回长云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霍西洲停了停,冷然道:“可是你知道么,我向来不喜欢他人替我做选择。”

  “其实你待我一直是如此。我之生死、荣辱,你都替我做了决定,如今我的去留,你依然不问一句,就要赶我回长云?”

  身下这个女人或许还不知道,他这一生,究竟曾有多恨她。

  有多爱,就有多恨。

  他最厌恶这种被人安排好一切操纵在鼓掌间的感觉,尤其是在他的心中高高在上的心上人。他做了这么多,将自己改变成如今的霍西洲,就是想让她明白一点,他们之间,他最不需要她的施舍与控制。可他还是一败涂地了是吗?

  燕攸宁吃惊:“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我绝对没有这个念头!我当然不是要赶你回长云!只是现在真的不是好时机,你忘了吗,前世你还要等几年收拾西夷,然后控制西北的外族……”

  霍西洲犹如不闻,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够了燕攸宁。”

  她收紧了嘴巴,吃惊地面对着他,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她能感觉得到,感觉到他此刻隐忍到极致的怒气,已经一发不可控制。

  “洲郎……”她愣住了,口中喃喃地唤出了一个徘徊在嘴边多日,却始终不敢当着他面唤出来的称谓。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不敢当着他面这么唤他。

  可这个称呼换来的却是他嘲弄的笑。

  “‘洲郎’这两个字可真是好听,”食指缓慢地拨开贴着她脸颊的被汗水浸潮的发,他扬起唇,微微笑着,眼中却蕴出濛濛的水光,“可你唤的人是我么?”

  “我……”燕攸宁呆住了。

  “让我说。”霍西洲按住了她将要抬起来的臂膀,将她的手腕压回枕上,固定不动。

  燕攸宁从失明以后,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受到如此的心慌无助,一下乱了方寸,她只知道男人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而且还不只是为了今天这桩,还另外有一件事。

  他让她不要开口,她也就真的闭了嘴巴。

  至于很久之后,燕攸宁都一直在懊悔,当初自己怎么就真的听了他的话把嘴闭上了,任由他说了那些话然后掉头离去,也没抱住他,哄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