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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2 / 2)


  相较之下,乔怀远捉襟见肘。

  这么多年里,他还是头回碰见如此凶险的马球赛,那些兵将似飒沓流星驰逐,刚猛凛冽,他像是被困在虎狼堆里,手忙脚乱。

  双方缠斗间,他不是被人撞得差点摔下马背,就是被马球擦面而过。有几回被马球打到身体,险些摔落时还被谢珽勾着救了起来,飞速变换的阵势里,想要逃脱亦无路可遁。

  那张脸素来温文尔雅,此刻吓得蜡黄,再不复在京城的春风得意。

  不过几个进球的功夫,他身上已经挨了好几球,剧痛淤青不说,脑袋都快晕了。

  悔意在此刻铺天盖地。

  秋风卷起,黑漆漆的马球又一次朝着肩膀飞来时,乔怀远下意识侧身闪躲。然而过度紧张后近乎僵硬的身体早已不听调遣,他眼睁睁看着马球挟了劲风砸向胸膛,令他身体如被重锤砸了似的后仰。

  天旋地转,他摔在硬如石块的马球场,砸得尘土轰然飞扬。

  他顾不得剧痛,趴在地上痉挛般呕吐起来。

  与此同时,谢珽扬起球杆,铁蹄奔腾之间,隔着老远将马球一击入洞。

  满场欢声雷动,喝彩阵阵。

  ……

  高台上,玉露咬牙切齿道:“王爷这场马球打得,当真是大快人心!姓乔的这一摔,怕是得疼上好几个月。看他往后还敢不敢过河拆桥,作践旁人!”

  痛快的斥骂,淹没在满场欢呼里。

  阿嫣瞧着被抬走的乔怀远,再瞥一眼肆意驰骋的谢珽,忽然就红了眼眶。

  她知道,今日谢珽是在给她出气。

  若非今日,她永远只能忍耐。

  即使被辜负、被背叛,她和整个楚家都奈何不了乔怀远,在相爷一手遮天的京城里,只能眼睁睁看着乔怀远青云直上,小人得志。

  就连斥骂指责都显得分外无力。

  这一度让阿嫣颇为憋闷。

  而今日,这口气终于吐出去了。

  长空明净高远,秋风瑟瑟而过,演武场上激烈竞逐,英姿矫健。受伤的人被抬下去,很快有人上场替代,激烈精彩更胜先前。

  满场被感染得斗志昂扬,明明是暮秋初冬的衰败节气,却让人觉出一股蓬勃之意。

  阿嫣也被吸引,又瞧向场中。

  骏马撵蹄,欢声四合,满场英武身影里,最惹人瞩目的当属谢珽。

  在乔怀远被抬走之后,他便一改先前的收敛姿态,马球杆肆意飞扬之间,连着击进数球,纵横全场。非但攻势凶猛,击球时还颇有兴致的翻出了花样。

  猎猎衣衫鼓起时,年轻的男人英姿勃发。

  阿嫣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以为王爷性情持重,不太会碰马球,原来他竟打得这样好。”她瞧向武氏,清澈的眼底不无激赏。

  武氏笑意悠远,“他从前也曾年少意气,只是这几年重任在肩,息了争强好胜的心思。”

  如今,倒像是找回了一点。

  ……

  一场精彩的马球将演武场的氛围推得高昂。

  谢珽健步而归,额头沁着薄汗。

  周遭观礼之人难得看到谢珽登场出手,又是这般精彩绝伦的手段,这会儿意犹未尽,各自争相偷瞧。

  阿嫣也瞧得心潮澎湃,见他回来,不由起身笑道:“殿下今日技压全场,实在让人大开眼界。”

  “痛快吗?”

  “自是酣畅淋漓。”

  “我是说那个抬下去的人。”谢珽倾身靠近,身上的汗热立时袭向阿嫣,在她耳边道:“他那种人原就配不上你,何必耿耿于怀。瞧——”他回身指着场中驰逐的兵将们,不无傲然地道:“这才是真的男儿!”

  明知会流血、会受伤,仍义无反顾,斗志昂扬,护着身后的队友同进同退,挣出广阔天地。

  而不是像某些人,贪图不劳而获,青云直上。

  那种人,原就不配放在心上。

  他没把话说得太尽,阿嫣却立时明白过来。她的目光扫过场中出身各异的矫健男儿,落向近在咫尺的那张大汗淋漓的脸,忽然之间茅塞顿开。

  “是我先去狭隘了,多谢殿下提点。”阿嫣笑得温柔诚挚,取了随身锦帕递过去,道:“快擦擦汗吧。”

  谢珽随手接过来往额头上胡乱擦了擦,拭尽汗珠后,递回到她手里。

  旁边武氏才刚吩咐嬷嬷寻点布巾给他擦汗,见状微愣。

  须知谢珽性子冷清,平素最不爱脂粉香气,更不会碰锦帕这等姑娘家用的妩媚之物。从前他哪怕是拿粗布擦汗,也不肯碰熏香的丝帕。谁知今日用得竟这般顺手?

  不嫌香味熏人了?

  武氏回过味来,不由失笑。

  才刚为这变化心生宽慰,就见旁边几位锦衣仆妇簇拥着两人走来,触目金妆玉饰,珠翠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