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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节(2 / 2)


  “事情瞒不住,背后缘故却没人知道。”他徐徐斟茶,给婆媳俩各分一杯,眉宇间已恢复惯常的沉着威仪,“魏津一称帝,明眼人都能看出日后的局势。皇帝昏聩、失尽民心,谢家自不能坐以待毙。剑南与我比邻且心怀鬼胎,大举用兵前,须及早除去隐患。”

  “所以——”武氏微怔。

  阿嫣笑而提醒,“所以捉了周希远。”

  这两者一串,武氏顿时恍然。

  “所以阿嫣不是被捉走,而是以身为饵!”武氏领会谢珽的打算后,顿时抚掌大笑起来,“陈半千与剑南合谋,欲挟持王妃,咱们将计就计,让周希远误以为诡计得逞,亲自来迎。趁他得意忘形,掉以轻心的时候,咱们里应外合,反手将他劫来!”

  “而后以周希远为质,换剑南丰厚赋税,拱手称臣,早早的摆平隐患。”

  这般解释倒是颇合情理的。

  否则,谁能相信谢珽单枪匹马闯进剑南,仅凭为数不多的眼线和暗卫,就闯过关隘救回王妃,还反手擒了周希远?

  且行事迅速,亦未受重伤。

  这般火中取栗的事,哪怕悍勇如萧烈裴缇,都不敢去想。唯有将其归于早有预谋、里应外合,听着才真实些。

  有周希远在手,堪称铁证如山。

  不管那几位老狐狸信不信,寻常人家得知此事,定是要深信不疑的。

  武氏大悦,最后一丝顾虑随之消弭。

  夫妻俩陪她坐了会儿,又去照月堂报个平安。因老太妃这半年精神不济,加之谢珽一去数月,难免多绊了半天。等回到春波苑的时候,日色都快西倾了。

  ……

  年节在即,春波苑喜气盈盈。

  甬道旁几株腊梅盛开,深冬时的厚帘换成开春的薄软绣帘,鸟雀腾跃之间,虽不见青嫩草芽,却隐有春意渐生。

  斜阳淡金,阿嫣先去瞧她的兔子。

  谢珽从前很少碰这种小家伙,如今倒是随了阿嫣,瞧那两只毛茸茸的长耳朵颇为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过后又搓搓指腹,觉得兔子再乖巧柔软,都不及阿嫣娇软。她那耳朵尖泛着红,轻声哼哼的时候,当真能诱得人把持不住。

  一时间就有点心猿意马。

  谢珽成婚甚久,好容易尝到销魂滋味,途中赶路怕她难受,食髓知味了几回,却仍觉不足。

  如今回到自家院里,难免惦记。

  不过时辰尚早,太阳都还没落山。

  他将旖念暂且压下,陪她逗弄小兔子,过了会儿掀帘进屋,就见临墙的博古架上,又添了两样摆件——是先前他和阿嫣在揖峰轩捏的那两尊。

  一个是憨态可掬摆弄小猫的少女,一个是并肩而坐心有灵犀的情侣。

  在他押送谢砺的那段日子,阿嫣都精心描画起来,形神兼备,色彩浓淡相宜。

  他拿在手里观玩,暗生赞许。

  旁边阿嫣挑了挑眉梢,“画得好看吧?就凭我这手艺,哪天若是不慎流落街头,总还能混口饭吃。”

  “岂止混口饭吃,能独成一家。”

  谢珽知她在书画上的才情,若往后多用心思,哪怕没法跟先太师那样的名家比肩,也是能自成一体的。若配上他这手泥塑,夫妻俩双剑合璧,捏出来的东西没准儿能跟惠之大师一较高下。

  这念头冒出来,谢珽饶有兴致,忽然想起了上次夫妻俩寻常小情侣般上街闲逛、喝茶听曲的事。

  “往后若有空暇,不如一起去卖艺?”

  “怎么卖艺?”阿嫣觉得有趣。

  谢珽随手取了她捏的一只小胖老虎,在她鼻尖轻碰了碰,“我捏泥,你描画,银钱也不多收,要个三两银子,肯定有人买。”他少年时在街头闲逛,大约也清楚这些小物件的价钱,凭他这手艺,三两银子还算要低了。

  阿嫣嗤的一笑,发愁道:“那可就亏了。”

  “嗯?”

  “我若认真泼墨,一幅画就算不要百两,几十两总能有的,落在夫君这泥塑上反倒跌了身价。可惜,真是可惜。”

  她故意轻叹,似不甚满意他的手艺。

  谢珽笑着一把将她抱起,进了里屋压在榻上,捉了两只腕子威胁,“这才成婚多久,就嫌弃起我来了!”

  阿嫣两只细腕被捉,被他举过头顶。

  霎时成了任人揉搓的小可怜。

  她笑得花枝轻颤,赶紧软声讨饶,却被谢珽扯落帘帐,厮磨到外间开饭才放过。

  ……

  翌日清晨,谢珽去了外书房,阿嫣如常去照月堂。

  问安之例仍在,却已跟从前迥异。

  高氏随着谢砺离开之后,儿媳自知能留在王府,都是谢珽看了怀中稚儿的面子,自然格外收敛,凡事皆瞧着武氏和阿嫣的脸色。越氏自不必说,正经婆母是武氏,哪怕谢瑁在世时,婆媳间都无罅隙。剩下武氏和阿嫣、谢淑,都不是会对她讨好逢迎的主。

  老太妃为此深感寂寞。

  不过连遭打击后,她也没了从前强撑脸面的心气儿,知道拧不过阿嫣婆媳,问安便改成隔日,应个景罢了。

  只要她不挑刺,厅中便颇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