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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2 / 2)

  喜春看着巧云两个:“这是?”

  “是三位少爷。”巧云道:“许是好奇少夫人这个当嫂子的,这才过来看一看,三位少爷平日住在引芳院,引芳院的管事婆子甄婆子是大爷亲自挑的。”

  周秉出事,整个周家顿时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府上下人心中惶恐,都知道如今周府是変了天儿了。

  几日后,周大夫人潘氏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身子好转,潘氏苏醒,头一桩便是唤喜春过去见一见。

  喜春被巧云巧香按在房中修养了好几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其实让喜春极为不适应,往日在娘家时虽做得不多,如今在周家丁点活计不用做,当真如书中所言十指不沾阳春水了,喜春却更渴望去外边随意走动,在田间灶头忙活了。

  潘氏的召唤对喜春来说,便如那久旱的甘霖一般,叫她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几乎等巧云巧香二人一给穿戴好,便迫不及待朝外走。

  周家讲究,平日里喜春穿的衣衫纤合贴身,是家常衫裙,但若是要见人,便要重新换上更贵重庄重的衣裳了,便是在潘氏这等自家长辈面前儿都不可失了礼。

  一踏出房门,新鲜的空气不断涌入鼻息,喜春白皙的脸都不由得添了一丝鲜活,随着巧云两个穿过游廊山亭,路过偌大的湖泊,有路过的下人远远便朝他们施礼,神情沮丧,穿着素净,喜春被神色一滞,连带着心情沉重起来。

  潘氏住的院落自是极好的,各种花簇竞相绽放,千姿百态,只这几日疏于照料,显得有些焉儿。

  潘氏半靠在榻上,见了喜春,不等她福个礼,便把人拉了过去,不住拍着:“好孩子,是我周家对不住你啊。”

  潘氏十分愧疚,周家两封信前后脚送到,中间却耽搁了几日,两封信送的时间都不合时宜,前一封逼近婚期,后一封却是在婚后。

  哪怕这最后一封与前一封同时抵达,这场迎亲都是不会有的。没过门,从世俗角度来说便算不得真正的婆家人,以宁家的家风,还能给重新挑上一门普普通通的人家,可一旦过门,便是婆家媳了。

  以大姑娘的身子守活寡,外人知道也最多说上一句可怜罢了。

  喜春若是要离了周家,便只有一条路可选。

  和离。

  “你还年轻,我也不能逼着你留下来受这份苦,长夜漫漫,虽衣食无忧,一生却是极苦的,你若决定要走,我周家绝不阻拦,便赠你一封和离书,聘礼嫁妆你尽数拖回娘家,有这些金银,往后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若你留下,这偌大的府、外头的事便少不得要操持起来,你是个什么性子我早知道,以往想着的是由秉儿在外头撑着,府上的事你慢慢学便是,左右有他给你撑着,可如今不行了,你要留下,就不止府上的事要管,府外的事也要管。”

  “你见过几位小少爷了吧。”虽是疑问,潘氏却说得很肯定。

  喜春不知怎的就把话转到了几位小少爷身上来了,那几个小团子她昨日确实见过,轻轻点点头。

  潘氏瞧着还有些不大好,她叹了口气:“周家嫡支有三房人,秉儿自幼由我抚养长大,三弟跟弟妹不管事,累得秉儿也自小懂事,几年前,三弟跟弟妹相继出事,嘉嘉几个便是由秉儿一手带大的。”

  阮嬷嬷适时递上茶水,脸上很是严肃,口气却温和:“夫人,大夫说你得静养,不能说太多话的。”

  喜春见阮嬷嬷,心里有些发虚。

  她最怕这种严肃又正经的人。

  潘氏喝了茶水,递了过去,摇头笑道:“无碍的,这事儿是我们周家不好,这些也该是喜春知道的。”

  她看向喜春,眸子中十分温和:“家中大致的情形已与你说过了,你好生考虑便是。”

  喜春眼中茫然,她能看得出来,大夫人潘氏说的都是真的,她是真的愧疚,也把周家的情形告诉她,也是真的由她自己选择。

  躺在床上的时候,喜春睁着眼看着繁复的纱帐,丝毫没有睡意。白日里,大夫人潘氏的话在她心里始终回荡,叫她思绪难安,心头烦闷。

  房中烛火微动,巧云两个守在外间,只有些许动静儿传来。

  喜春着实睡不下,披了外衣起身,光着脚踩在铺着毯子的地上,没有发出什么动静儿来。喜春到周家后,除了带来的嫁妆被锁在库中,平日里惯常用的已经尽数搬到了房里。

  她最终在书桌上坐下。周家的书桌与宁家屋中不同,形色上等,笔墨应有。烛火照来,映出喜出伏案提笔的身影,心头的烦闷、委屈被催汇成一股股愤怒,退却了娇羞,疾驰浓重写下一句:

  周秉,你浑蛋!

  作者有话要说:  ~

  ☆、第 19 章

  周家出了这等事,回门便只有喜春一人了。

  宁家作为姻亲,周秉一出事,周家便派人通知了宁家。

  喜春没让巧云巧香两个跟着,独自在车夫驾车下回了娘家,临近了宁家村,喜春心里突然忐忑起来。

  高高兴兴的出了门子嫁人,现在出了这等事,她有什么脸面见家里人?

  “少夫人,宁家到了。”车夫“吁”了一声儿,停了车。

  喜春心里忐忑,近乡情怯,搅着手指,轻轻吸着气,就是不敢下车。车夫也不敢妄动,恭恭敬敬停在一旁。

  宁家的房门开了,陈氏在儿媳妇赵氏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红肿着眼眶,颤着声儿:“可、可是喜春回来了?”

  喜春心中的忐忑顿时化作莫名的委屈,在听到她娘声音那一霎,眼泪汹涌而出,掀了帘子下车,提着裙摆就跑了过去,一把抱住陈氏大哭:“娘。”

  陈氏拍着她的肩:“娘的喜春,你受苦了!”

  喜春不住摇头,在陈氏怀里哭了好一会,似要把多日来的委屈哭够似的,好一会儿才停下来,颇有几分不好意思从陈氏怀里抬起头,顿时惊讶一声儿:“娘,你这眼怎么红成这样了?你的身子、怎的...”

  说着,喜春眼泪又忍不住跟着掉下来。她还记得出嫁前她娘陈氏的模样,精神麻利,笑意盈盈的,整个人精气神儿十足,这才几日,整个人都伛偻不少,没甚精神,活生生老了好几岁的模样。

  “是女儿不好,都怪女儿。”喜春哪能想不到陈氏这是因为她!

  “跟你有啥关系!你这孩子,就喜欢把事情往自个儿身上揽着。”陈氏后悔了,后悔不该把女儿教得这样顺从!

  她气啊,为了个连面儿都没见过的女婿,生生把自己哭红了眼,哭得眼泪都没了。

  陈氏自然不是对周秉有多大的感情,毕竟没见过面儿,连模样是张三还是王麻子都不知,她哭的是喜春命苦,这样娇滴滴的大姑娘,从来不说长道短,也不尖酸刻薄,相反她闺女喜春性子温和,尊重长辈,是个热心肠,怎么就叫她摊上这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