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塞壬眉头微蹙, 声音很闷。

  “我和你在一起还没两个月呢。”高璇玑目光幽怨，“刚有崽崽，你就这么喜欢他，以后你的眼里哪还有我啊？”

  人鱼王呆住了。

  刚刚那一瞬间,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高璇玑嫌怀孕辛苦不想要，或者是她本来就不喜欢崽崽，或是生崽崽太危险，她害怕。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她不是不喜欢崽崽，只是更喜欢我而已。

  这个认知令塞壬掩藏在银发之下的耳朵咻的变得通红，破天荒地结巴了一下。

  “也，也不是。”

  “不是什么？”高璇玑哼了一声，“你敢说你不喜欢崽崽？”

  这话，塞壬哪里敢应？

  他敢应，高璇玑就能抱着肚子里的崽崽立刻和他翻脸。

  尽管还没人告诉他“永远不要和女人讲道理”这句经典名言，直觉超强的人鱼王还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我喜欢崽崽，想要崽崽是因为我是人鱼族的王，肩负繁衍和种族传承的责任，这是人鱼族三百年来唯一一颗人鱼蛋，也是你和我的崽崽。”

  高璇玑面色稍稍好看了些，却不得不杠他一回：“你怎么知道是人鱼蛋？”

  “嗯？”

  “万一是人类呢？”

  闻言，塞壬僵住了。

  人鱼和人鱼一定能生出人鱼蛋来，人鱼和人类……还真说不准。

  “我去藏书室找找，看王族有没有留下大范围战争以前人鱼和他族通婚的相关记录。”

  只要有人鱼族和他族通婚的例子，哪怕不是人类，多少能够参考借鉴。

  高璇玑不怎么有信心，“巫白能去你们的藏书室吗？”

  “能。”塞壬点头，“巫医很特殊，在任何一个种族都是备受尊敬的，巫白一族世世代代属于人鱼王族，藏书室对他敞开，里面还有不少珍贵的医书保存。”

  “如果藏书室真的有记录，巫白应该很早就会告诉我了。”

  不久前，高璇玑还和巫白就怀孕一事讨论过，纠结如果怀孕生出来的会是什么，自那之后巫白可是一句没提过。

  “不一定。”塞壬坚持，“巫白看的是医书，我去翻历史，藏书室那么多书，总能翻找到一点痕迹的。”

  高璇玑见他这样估摸着没找到是不会放弃的，也不再加以阻拦。

  稀奇地摸眉心的小鳞片，感叹道：“这块鳞片能表示的意思还真多啊。”

  她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一块鳞片既是人鱼王族夫妻的契约载体，又是王后的身份证明，还能在肚子里揣了崽之后进行提示，作用非常多。

  然而，落入塞壬耳朵里，这话就显得有点刺耳了。

  毕竟在他们初次的那晚，高璇玑可是动过不要他的念头，事后还作死地提醒他鳞片会变得冰凉凉的。

  不提就罢，提起来，塞壬可不得凉飕飕地看她一眼吗？

  就差骂她是撩完就跑的渣女了。

  这一眼把高璇玑看懵逼了，“怎么了？”

  她下意识以为美人还是在意她不喜欢崽崽的事，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讨厌崽崽，就是觉得来得太快，我没准备好。”

  “准备？为什么要准备？”塞壬反问。

  “我还不知道我们会生出人类还是人鱼蛋，不知道会怀孕十个月还是六个月，不知道崽崽出生之后应该怎么照顾。”高璇玑掰着手指数，一数就是接连两只手的“不知道”。

  人鱼王向来只被催促找条雌性人鱼度过繁衍期生人鱼蛋，还从没有谁会把这些话放到他面前。

  被高璇玑这么一说，他的面色跟着严肃起来。

  假如生出颗人鱼蛋，往孵化池一放等待它自行孵化就好，谁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孵化出来。

  假如生出个人类崽崽来……高璇玑所说的胎教、奶粉、尿布、学前教育，他完全不懂。

  没想到生个崽崽还有这么多难事，处理一族事务也没被难倒过的人鱼王，忽然明白他的王后为什么对这只意外到来的崽崽没那么高兴了。

  崽崽原来不是只要生出来就好，还非常麻烦。

  美人的脸越发冷了，艰难地说：“我，也没准备好。”

  高璇玑就是意外怀孕，不能再和美人无所顾忌地撩撩撩和没羞没躁，再加上猝不及防当了新手妈妈，一想到生孩子养孩子那么多事比较慌乱。

  眼看美人比她更慌，镇定下来就只觉好笑了。

  “算了。”高璇玑摸了摸平坦的肚子，对于这么大点的地方会孕育出生命本身充满了好奇，相比之下，自己究竟怀了颗蛋还是崽的担忧与恐慌，反而没那么重要。

  “来都来了，先平安把它生下来再说吧。”

  塞壬觉得她说得对，握着她的手面色郑重，力道还有点重。

  心知他还处于“我要当爸爸了”的欢喜和激动之中，高璇玑干脆什么也不干，把美人拉上床，让他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