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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传说中的女儿(1 / 2)





  隆冬里还未闲上几天,有关赵高的各种流言就在咸阳传播开来,沸沸扬扬千言万语,惹得朝中老臣多有不满,甚至妄图惩治赵高一把,参他私德有亏。

  胡亥虽不当一回事,却也乐意暗中纵容,让老师厌烦一下,反正谁也不会真的在意。

  想来,依多年的默契而言,对他们夫妻定不会有半点实际损失。

  罗网每年加入的新人有七成左右是亡国流民,故而次次死几十上百人也无人过问,哪怕即将在江湖上掀起风浪的利剑,若过不了赵高那关,武功心智再高也是白搭。

  “这几名杀手的卷宗即刻销毁”外间的流言虽听了不少,却无只言片语入了钦原的耳朵,她本就不在意那些无聊的事,更别提是赵高刻意掐断的往事。

  处理了手头的事务,风雪已停,晚霞正好,约了乱神那家伙去城东打架,一路穿过街市,无意间朝人群中一瞧......

  “!”钦原猛然退回来,挤进人群中停住。

  小姑娘衣衫褴褛地拿着一块尖锐的木头,恶狠狠地咬紧牙关朝突然袭击她的某个少年一刺,力量不大,角度十分精准。

  “呜哇......”少年顿时捂住手臂满地打滚,周围的大人去拉他起来,被小姑娘抓住机会扎了十多下。

  围观的人群并不都是要欺负她,可她这样不分青红宅白的伤人,当然就有人存心要她活不下去,“好厉害的野丫头,抓她去见官!”

  “对!见官!”好事者拿起竹竿一竿竿打过去,冬日的阳光下,小姑娘皮包骨的皮肤浮起一道道交错纵横的淤痕,与浑身的污垢重合在一起,紫黑紫黑的让她看起来凶恶得如野狗一般。

  却......没有半丝畏惧。

  这副相貌,这份逆境中的脾气与冷静,这世上如此相近的人怕是没有几个人。

  而且小姑娘手上那个绳环......转身去城东赴约,罗网的杀手绝对要守时,若是为一个小姑娘绊住了脚步,岂不是白白腥风血雨一场。

  与乱神比试的结果是我赢了他六招,不,是五招,因为第六招,他极度走神,我差点没控制住力道,重伤了他。

  “改日再战吧”撤去内力,将钦原剑系回腰上,正要往回走,乱神一个闪身到了我面前。

  疑惑地看着今日一句也没回骂的乱神,静静的等着他继续纠结。

  “我查过了,她是常月的女儿”神色凝重地吐出这句话,乱神心里像是有千斤重担想要放下,又不得不提着说完,“常月这一生只有大人这一个男人,而那小姑娘是冯家专程驱赶到城里的。”

  钦原其实猜到乱神为何分心,可这种事,并不是她能做主的,“看到了。”

  把乱神推到一边,她大概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此之外,那些老宗族也脱不了干系,所以...什么也不做,是最好的应对之策。”

  “已经不是了”断水从夜幕下走来,将一册拜帖递过。

  “郎中令承启,近日流言四起,传大人不念旧情,舍女求荣,吾辈听闻痛心疾首,只叹人微言轻,不能为大人助力分毫,幸而司中小斯偶见一女童,虽衣衫褴褛,却托诸神庇佑,容貌与大人三分相似,去其风尘,方识女童谨慎聪慧,犹如当世名剑,故送至府中,愿权大人天伦之乐,或为罗网一员,效犬马之劳。”

  此刻,无论女孩是不是赵高的女儿都不重要了,拜帖是联名所书,即便钦原否认,她至少也得给女孩一个看得过去的归属。

  “大人与皇上去了骊山狩猎”断水来之前已经传信通知赵高,只是胡亥连日高烧,他万万不能一人先从骊山回来。

  这个时节还狩猎?还是去骊山?真够任性的,“也就是说这几日,朝中是李斯与冯家做主,那......”

  三人一并回到府中时,小姑娘依旧如猛兽一般的被关在笼子里,一见钦原来了,反而不张牙舞爪了,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慢慢从笼子里伸出手,死命地想拉钦原的衣袖,却怎么也够不着......钦原走近一些,小姑娘抓住钦原的手,眼泪汪汪地委屈起来。

  “乖~”

  一面将小姑娘放出来,一面平和温柔地吩咐李大娘去做饭,转而就被小姑娘张口咬住右手,“......”钦原眉头一皱,左手抬起止住配合着上来的断水乱神,这点疼还不在话下。

  断水悄无声息地退下,乱神握剑的手动了动,终是没有拆穿钦原。

  小姑娘惊讶地放开口,钦原居然不打她?明明阿娘说她很坏的。

  虽然演技不错,但到底只是个小姑娘,跟我比实在差太远,“饿着肚子可不能做好事情”自顾自地朝厨房走去,小姑娘犹豫了一忽儿,还是屁颠屁颠地跟上了。

  胡亥病愈后,各方势力已被钦原收拾得服服帖帖,赵高回了咸阳,发现连带着城中的谣言都变了风向,她虽没有把那个所谓的女儿安置在府中,却没有一个人敢在朝堂上指摘他们夫妻心胸狭窄。

  毕竟,依最新的流言讲,赵高那个没有名分的女儿实在被生母教的不像样子,随意打骂伤人不说,还不敬嫡母,不成体统的再也教不好了......

  “这就是你说的捧杀么?”半月下来,见钦原为人处世之道,小姑娘不免也学到了一些真东西。

  坐在树上,半睡半醒地看着白嫩了许多的小姑娘,这长了点肉起来,更像赵高了,“这是你阿娘在罗网受训时住的地方,前后左右的人都搬走了,你大可在周围玩儿,等你十五岁之后,就自己去闯一片天地。”

  “那不是要很多很多年之后?”小姑娘有些气馁地往地上一蹲,遮在钦原影子里想了片刻,又打起精神来,“好吧,五年而已,我一定可以的!那......你不给我取个名字么?”仰视着树上的钦原,小小声地试探着。

  “这你自己做主,喏~”投出个木飞机,小姑娘满眼的惊奇,明明很想跑起来玩儿,却只是望着它吱呀吱呀地飞着。

  “你这点可不像他”赵高这个人想要什么,就必定要得到才行,且不会有半分迟疑。

  小姑娘嫌弃地白了钦原一眼,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绪,大大方方地跳起来抓住了木飞机在草地上欢乐的玩起来......

  一觉睡到风起雪落,小姑娘已经回房间去练字了,原以为孩子是这世上最可怕的生物,不曾想懂得为自己努力的孩子简直自律到可怕。

  换言之,说小姑娘不是赵高的孩子,连六剑奴都不信。

  “当心”与鬼翎擦身而过,得了句堪比千金的提醒。

  这说明,赵高今天心情特别差,如果我敢惹他,估计会凉。

  一进院子,就见赵高坐在她平时打瞌睡的位置上自酌自饮,“这件事你本可以做的更漂亮。”

  “过犹不及”可能不太贴切,但我想以赵高的智商,应该能理解这其中的核心思想。

  过犹不及?呵~

  送到唇边的酒杯一脱手,赵高卷风而至,“我竟不知,夫人的胸怀如此宽广”话说完,酒杯方才落地,酒香四溢,如同他身上散发出的阴冽,收也收不住的满院子乱蹿。

  绕开他捡起酒杯,给自己倒一杯缓一缓,“并不是我愿意如此,是...”

  “是顺水推舟而已”盯着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钦原,除非必要的任务,否则赵高从来不过问她去哪里,要干什么,甚至于和朔公主交往过密、带头胡闹、把屋里的东西胡乱送人情、私自教授胡功等等,他都可以任她的性子来,可这不代表钦原能替他做决定。

  淡漠地看了看他,猛的灌酒......

  钦原酒量浅薄,可惜这不是醉一场就能解决的问题,拉过钦原的酒壶,一不小心力气过大,“嘭”的碎了一地瓷片。

  “莫名其妙!”恶从胆边生,怒从心头起地搡开赵高。

  赵高一挥手,携了内力的气劲将听见响声,瞬移进来的六剑奴全部扫出去,反流而来的风拂得钦原的头发乱舞,让沾染了醉意的她越发压不住火。

  “喝~”意思是不说清楚不让走是吧?

  气得一乐,迎面直上,“你以为我愿意管这件事,愿意替你做决定?!你自己没把事情做干净,凭什么冲我发火!”提劲一飞,老子懒得理你这个神经病。

  阴沉着脸一把拽住钦原的胳膊,气氛涨到极点,不点也着,“那不是我女儿。”

  钦原卯足了劲儿,又喝了酒,本就没什么准头,被赵高一拉,丹田内屏起的气息乍地散开,冲得她四肢抽筋,脚下打转,顿时暴怒,“是不是关我屁事!”忍着疼发力一拐。

  “......”赵高的胸口被撞得闷痛,却半分力道也不肯松。

  比起抽筋的疼,赵高的手劲儿才大得要命,钦原当即用另一只手劈了他的手臂七八下,“......”都能听见骨头与骨头的撞击声了,可他仍是不放手。

  打不过,就阴阳怪气地一根根掰他的手指,“你既然嫌我多事,又拉着我干什么?放心~苍龙七宿什么的,属下绝对不敢有半分隐瞒。”

  钦原越是往外带,他就越是抓得紧,阴鸷的长眸渗出层层叠叠的寒意,“今日之后,若那丫头还在罗网,你”

  “你还要我怎样!”钦原从头到脚写满了抗议,面红耳赤地抠着他的手,酒气四溢的不管不顾,“女儿是你自已的女儿,常月也是你自己要杀的!李斯冯家,那些老宗族,我已经尽力把影响控制到最小,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替我承认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女儿,厚葬常月,要我如何满意?”

  王八蛋!“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还有,就立了一个衣冠冢,算哪门子厚葬!”钦原的声音大到百米开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没有一丁点儿愧疚或回避,“的确,我早该了结常月,可你别说不知那条绳环的意义。”

  “我凭什么要知道?!”定定地和他对视,目不转睛的等他还能说出什么臭不要脸的话,大不了这条胳膊不要了。

  厌恶至极的情绪从赵高眼底蔓延开来,钦原居然连这件事都没有查清楚,就敢这么理直气壮,“想来任务太少,你的消息才会这样闭塞。”

  “是是是,你当初压根儿不该把我放在这个位置上,你既然这么厌恶女子,那干脆......”

  赵高的指节瞬间冰得发青,强过钦原数倍的气息陡然归于平静,僵硬地松开她,她差点脱口而出的那些话,才是她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

  话赶话的争吵中,喝了酒的钦原并没顾虑太多,等到意识到有些话决计不能说出口时,赵高已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离开了她的院子。

  这算什么?

  一种气得牙痒痒又不能拿他怎么样的无力感,让钦原憋地喘不过气来,然后气着气着就回屋睡觉去了......

  “嘭!”戾气残存的院子里传来重重的摔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