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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2 / 2)


  后来诗会结束之后,林晏又在那半阙诗后面加了另外两句:“若为伊人揽殊色,何时同归赴离殇?”

  前两句留给人无限遐想,后两句却敲醒了世人,不管寒江如何替红梅留住殊色,冰雪总有一天会化去,红梅总有一天会凋零,奋力争取的仅仅是与红梅的同生共死。

  所以寒江才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若是我替你留住了颜色,是不是就可以与你一起共赴离殇了?

  沈郁每每读到这首诗的时候,脑海里都会浮现出绵绵不绝的画面,一首《寒江冻》,便是一场凄惨绝美的爱情。

  晏世子的诗确实很打动人心,他的文字总有很强的共情能力,不写则已,一写惊人。那些翘首以盼想要参加诗会的人,又何尝不是想要一睹他的风采?

  沈郁默默地合上了书,忍不住承认,自己与他确实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林晏的才气是由内而外的,他挡不住,也掩不住,自然而然就会焕发出来。别看他平时风花雪月不着调,他的才情却是全俞都权贵都认可的,便是当今的皇上也亲口夸赞过他的文笔,还说他若入仕,必是状元之才。

  只可惜林晏从不介入朝堂,他这人一辈子都随性惯了,不愿意去束缚自己。

  沈郁合上了他的诗集,忍不住把他的书都找了出来,还细心地分上了类,挨着一排排摆在书架子上。

  酸菜瞧见,还以为她是要放在眼皮子底下鞭策自己,立马给她加油打气,“小姐加油!你一定可以打败晏世子的!”

  沈郁笑了笑,没吭声,然后默默拿出了她买的字帖,专心致志地练起了自己的书法。这世间总有人天生就惊才绝艳,也总有人舍得下功夫相信勤能补拙。

  她认真练完半本字帖,手臂酸得都要抬不起来了,忍不住又望向架子上的书,微微有些走神,想起了那首《寒江冻》。

  袅烟好色寒江冻,

  独留寒枝落梅妆。

  若为伊人揽殊色,

  何时同归赴离殇?

  “小姐,吃饭了。”酸菜在窗外敲了敲她的窗户,忽然瞧见了窗台上的枣子,“这枣是哪里来的?”

  沈郁望着窗台上的枣儿,压根就不知道哪里来的,这往她窗台上放枣儿的习惯,不是暮玉才有的吗?

  她拿起枣儿握在手里,就和九千岁给她摘的一样大,心里忽然起了一丝异样。

  “酸菜,方才谁来过?”

  酸菜茫然地摇头,“没人来过啊。”

  沈郁拿起枣子,起身跑到那颗青枣树下,看到地上新掉落的叶子,还有一个很深的小坑,昨天九千岁把剑放在树底下的时候,也留下了类似的小坑。

  是九千岁来了。

  他不仅来了,还像暮玉一样给她留了枣儿,他还有一双跟暮玉一样的手,跟暮玉一样白皙的皮肤,跟暮玉一样干净的眼睛,跟暮玉一样不被她的怪病所排斥……

  沈郁看着手里的枣子,面色越发不好,她好像知道了一个不该知道的大秘密。

  “小姐,你怎么了?”

  沈郁摇头,又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她心里装着事,晚膳都没心思吃。过了一会儿她又带着酸菜冲进了户部,乱翻一通,企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可是这些史记都是宫里送出来的,全都是经过执笔太监润色过的内容。

  当年的执笔太监,可不就是九千岁吗?

  她想要知道的真相,不会在这里。

  沈郁坐在书堆里,又深深地思考了很久,她觉得她不排斥暮玉肯定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一开始就是穿的女装,她对他深信不疑,而九千岁又是太监,算不得男人,所以她也不排斥九千岁。

  原来她的怪病只是不排斥太监而已。

  并不是有例外。

  酸菜见她瞬间就泄了气,忍不住问她:“小姐在找什么?没找到吗?”

  沈郁回了一句:“找药方。”

  就这一句话,酸菜冥思苦想了老半天,也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药方要到户部来找,不是找御医更合适吗?

  沈郁失望地从书堆里爬起来,失魂落魄地离开,路上遇到了廖大人,问她怎么了,她也是精神恹恹的没有回话。

  快走到府里的时候,沈郁忽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眼睛亮亮地看着她,“酸菜,明天想不想去听音楼?我带你去。”

  酸菜没好气道:“小姐是自己想去吧!”

  第42章 梅弄

  往日里沈郁来听音楼, 不过是听听曲儿,下下棋,今日就不一样, 她是来玩游戏的。

  她一来就稀里哗啦扔了一堆金银进盘子里, 还定了个游戏规则,就是让听音楼的小倌全部都扮作女子, 和美人们混在一起挨着进屋。若是被她认了出来, 那就是输了,什么也不能带走,若是沈郁认错了,就可以从盘子里随便拿一样东西走。

  楼妈妈寻思着,这不是前几天晏世子经常玩的那个游戏吗?这是什么新出的玩法?为何八面玲珑的她闻所未闻?

  听音楼的小倌们全都跃跃欲试, 就连美人们也安耐不住, 加入了行列,都争着抢着想要拔得头筹, 拿走里面最大的赏赐。

  酸菜则搬了个凳子, 守在门口,出来一个就放一个进去,那盘子里的赏赐至今没人能拿走, 这说明沈郁的眼光还是十分老练。

  隔壁的望言一直在偷偷观察她们的动静, 隔一会儿,就去跟晏世子报备。他看着门口长长一串的花枝招展, 越看心里越嘀咕,这沈郁什么时候跟他家公子有一样的爱好了?

  林晏淡定地喝着茶,喝得差不多才开口:“望言,该叫青霁和韵音了。”

  望言明白,立马去办。

  早在隔壁开始这么一出的时候, 晏世子就让他们二人先把妆画上,随时准备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