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比起从小就不跟大人太过亲近，总是特立独行的游勤来说，喜乐看上去更能让人有做父母的成就感。

  但喜乐的话一出口，游渊心里就沉了一下。

  这确实不是正常的成年人能问出口的话，更像小朋友才会问的问题。

  莫馨点头：“对，像你的爸爸妈妈一样，结婚，住在一起，把彼此的家人当做自己的家人，你们会成为彼此的依靠，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永远在一起。”

  莫馨说着，摸了下耳垂：“不过也不是每一对夫妻都能永远在一起，这当然是美好的希望。”

  “我的意思是，你们彼此有好感，互相喜欢，然后相爱，这是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里也许会发生很多事，很多阻碍，也许你们会伤彼此的心，但这绝不是过家家。”莫馨温柔却坚决地道，“我很喜欢你，喜乐，你是个很好的孩子，但游勤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希望他尽可能少的受到伤害，所以，我希望你能正视这份感情，然后回答我。”

  莫馨坐直了，双手放在碗侧，目光直视喜乐。

  “你对游勤的喜欢，是哪种喜欢？跟喜欢你的爸爸妈妈，你的外公外婆一样吗？跟你对你的客人，你的朋友一样吗？你想永远跟他在一起吗？”

  游勤拍了下桌子，站起来：“妈！”

  喜乐吓得肩膀一缩。

  游勤喘着粗气：“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找机会跟他说清楚，我会慢慢让他知道这份感情到底是什么，不需要你这样丢在他面前让他选！他会为难的！”

  “为什么为难？”莫馨看着儿子，“你是在害怕，你怕他对你不是那种喜欢，你打得什么主意我不清楚吗？”

  游勤一哽，没说出话来。

  游渊在旁道：“好了，不要吵。”

  游勤冷冷道：“喜乐，走，我们回去了。”

  游渊站起身：“站住！”

  游勤半点不听，手指颤抖，拉住喜乐就要离开，游渊道：“你带他回来，说明你是认真的！你是认真的，所以我们也是认真的！否则谁管你！”

  游勤站住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跟喜乐要怎么相处，我自己有分寸！”

  “怎么个分寸法？你说说看？”游渊道，“换个地方，你也会以同样的方式跟他解释，不是吗？除非你根本没打算解释！你想骗这孩子！”

  游勤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游渊道：“你想慢慢蛊惑这孩子，让他听你的，让他离不开你，哪怕你这辈子都不知道他的真心也无所谓，你这是在自欺欺人！到时候对他，对你都是伤害！”

  游勤下颚绷紧成一条僵硬的弧线，喜乐抬头看着他，眼眶微微发红。

  喜乐拉了一下游勤的手：“游勤？”

  游勤不敢低头看他。

  喜乐道：“游勤，你喜欢我，是想，结婚的，那种？不是，不是，小舟舟，对他，女朋友，那样？”

  游勤一时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酸，最后叹气一声看着喜乐道：“你就不要老拿小舟舟做例子了，那是小孩子的游戏，喜欢不是像他们那样……”

  游勤闭了闭眼：“我是真的喜欢你，对你有好感，想一直在一起那种。”

  “一直，在一起。”喜乐重复了一遍。

  “是想结婚的那种。”游勤起初觉得这事也太远了点，他还打算慢慢来，但莫馨把他想往后推的事硬拉了出来，硬是逼着他正视，这才让他发现，自己在这份感情里确实藏了自欺欺人的……恐惧。

  他游勤，居然会在一段感情里产生了恐惧。

  其实仔细想来也早有端倪，他不是个慢条斯理的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自己很清楚，以前身边从不缺人的时候，他喜欢谁，想跟谁好，那都是摆在明面上的，用不着遮遮掩掩。

  可唯独对着喜乐，他放慢了节奏和速度，尽力配合对方，陪着对方玩过家家的“喜欢”游戏。其实那是因为他不敢直面而已，因为他不知道喜乐是不是真的喜欢他，是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喜欢。

  也许喜乐根本就是个直男，而他却卑劣地想让他因为对自己的信赖和感激，最终妥协于自己。

  结婚，这个词以前从未出现在过游勤的字典里——可现在，他害怕当他想起这个词的时候，对这个词怀有期待时，并肩的人却不是宋喜乐。

  游勤狼狈地抹了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