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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2 / 2)

  李重骏倒真的怔了一怔,手臂扎撒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回抱住了绥绥。

  他问:“怎么了?”

  绥绥不回答,只是抽噎着。

  她小戏子的功底仍在,痛得心已经麻木了,仍能哭出十分的眼泪,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就连李重骏都放轻了语气,温声道,“别怕,绥绥,谁敢给你这么大委屈,嗯?和我说。”

  绥绥呜咽:“翠翘……是翠翘,怎么办,殿下,翠翘快不行了,我该怎么办,你救救她罢,殿下!——”

  李重骏顿了顿,抚摸着绥绥的头发,低声安抚她,却又在暗中起打量她的神色。

  他分不清她的哭声里可有假装——其实他分明知道,知道她只有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做出如此温驯的姿态。

  可是她的难过不是假的,她的脆弱不是假的。

  她伏在他怀里,她纤细的手臂环着他的心,她脉脉地看着他。

  她依傍着她。

  他收了收手臂,把绥绥搂得更紧些,趁此机会,温言款语地哄她。

  但绥绥一句都没听进去。

  他仍待她这样亲昵,让她疑惑又如不安。

  不过李重骏向来一会儿好,一会儿坏,一会儿阴,一会儿阳,他又在做什么打算,她已经无力去探究。

  她努力克制着,不露出一丝异样来,终于切入正题,小声说,“再过九日,便是太子殿下的寿辰。我听说殿下生辰那日,城外护国寺会广纳香客放莲花灯祈福,我也想去瞧瞧,给姊姊放一盏灯……殿下可否陪我……”

  李重骏看了她一会儿,才道:“那天我要进宫,况且,现在外面也不太平。”

  她就知道他不会同意。

  绥绥仰起头看着他,眼睛肿得像桃子,还故意做出失望又可怜的神色。

  “殿下……”

  李重骏轻笑一声,表示拿她无可奈何。他说:“在护国寺放有什么好?天下水总归一源,我让他们把东宫的明月湖装点出来,专门给你放,如何?你想扎什么样的灯,就和他们说,不比出去放得敬虔。”

  其实,扎成什么样子,绥绥一点儿都不关心。

  她也根本不想去凑那个热闹。

  在东宫里放灯似乎也不错,到时候合宫的人都来看热闹,也许是守卫松懈的好时候。

  绥绥抽噎着做出一个笑容,她尽量笑得讨好,生怕李重骏看出异样。

  他大抵是没看出来。

  他笑了笑。

  绥绥一个恍惚,忽然想起了他在宜秋殿的笑容。

  其实,李重骏也曾无数次地对她笑过,轻蔑的,嘲弄的,凄凉的,温柔的,千变万化,每一个都是他。

  她不知道是到底哪一个让她深陷其中,万分痛苦,可是她知道,翠翘快要死了。

  翠翘就要不在了。

  连带她留在东宫唯一的理由,都不在了。

  她终究是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