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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兄第6节(2 / 2)


  菁娘接连的两声呼唤,将佩玖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看看娘,又看看柳氏,突然眼珠子滴溜一转,似有精光闪现!

  接着便露出个娇俏的笑脸儿,无比乖巧道:“娘、表姨母,这位公子看起来相貌堂堂,的确是位难得的良人。只是现如今只有佩玖看了公子的画像满意,却不知公子会否对佩玖也……”

  说到这儿,佩玖低了低头,桃腮泛着红晕。

  “哎呀,这可真是太妙了!”想到杜家许给自己的大笔酬金,柳氏激动的心都快要跳出来!

  当然,她嘴上却不能说杜茂远一心与将军府结亲之事,便只宽慰道:“佩玖尽可放宽了心,以你的容貌啊,没有谁见了不觉赏心悦目的!你只管让丫鬟取幅画像来,表姨母今儿个便给杜公子送去!”

  一旁的菁娘脸上似笑非笑的,说不清是该为女儿如此欣赏这位杜公子而高兴,还是该为女儿大了心便不在娘这儿了而难过。她只是接了柳氏的话,冲着一旁的香筠吩咐道:“去将小姐的画像取来。”

  香筠正想领命退下,却听佩玖说道:“我随香筠一同去!”说罢,佩玖冲两位长辈笑了笑,转身拉着香筠一同出了偏堂。

  依照大梁的习俗,成年男女皆要请画师为自己画上一幅像,以便相亲前让媒人先拿着画像试探一下各方意愿。故而在佩玖及笄之时,穆阎便请了京城最好的画师,为她画好了一幅。

  半柱香后,香筠便带着这幅画回了偏堂,将画交到柳氏手中。

  柳氏打开画卷赞叹一番,然后将画又收好,接着便向菁娘请辞离开。出了将军府后,柳氏命马夫直接往尚书右丞杜府驶去。

  柳氏到时,杜茂远刚好不在府中,柳氏只好先将画像托付给下人。

  晚上杜茂远回了府,下人将画像呈上,杜茂远便拿着画像去了书房。他从未见过佩玖,故而对此画像也甚是好奇。

  当初选中佩玖时,那也是经了一番细细比对的。

  以杜家的门楣若是娶得太低了,不只有失颜面,杜茂远的爹也定不会同意。可若是娶的太高了,杜茂远又担心日后对不住夫人时,娘家势利便成了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剑!

  是以,佩玖的尴尬出身对于杜茂远而言却是刚刚好!她既有将军府小姐的名号,又不是穆家嫡亲的女儿,娶回来面子上好看,若是日后撕破脸了,也不必担忧穆家会真心为她出头。

  在此如意算盘下,佩玖具体长成何样,杜茂远倒也觉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反正这门亲事只是个形式而已,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将画像在书案前展开,眸色镇定的看着画中女子。娇柔旖旎,容色绝丽,若这画像没有特意美化,这副样貌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去请柳氏时便听她提过佩玖是个美人儿,当时杜茂远只当这是媒人惯用的伎俩,并未往心里去。但如今看来,倒真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捧着这画儿,杜茂远竟有些移不开眼。他将画像往烛台处靠近了些,那样貌就更加妙不可言!难怪古人说要灯下观美人儿……

  看着看着,杜茂远的神色蓦地一怔,画像空白处竟凭空显现了几行淡墨小字!

  起初字迹太淡,杜茂远便将画离的烛台更近一些,那墨迹顿时鲜明起来,是女子所书的簪花小楷。

  仔细辨认梳理后,杜茂远便明白佩玖的用意了。她这是要与他先书信往来。

  大梁的贵女们素来注重体面,成亲之前不能被人撞见与男子单独谋面,不然便会坏了名声。故而亲事多由媒人互换画像后,定好确切的时日在东湖相面。相面时公子立于舟上,小姐乘于画舫,湖心相会。

  若公子心悦小姐,便称口渴请求上船饮杯茶。若小姐也心悦公子,便备好茶准许他上自己的船。反之,则是不满意。

  而这一盏茶的相会过后,各自上岸便要给媒人明确答复:都满意,那就开始操办婚事。一方不满意,则此事告吹。

  这样的相亲习俗下,相的多半是脸和家境,而对品行方面的了解,则全是通过媒人的一张嘴。

  杜茂远唇边溢出一抹笑意,将佩玖的画像放在书案上,自己则缓缓坐下。心道将军府这位小姐是不甘将婚事赌在媒人的嘴上,想要自己来了解他。

  也罢,文字往来而已,又能显露多少真性情?她喜欢,便随意编撰几句好听的情诗哄了她去。

  想及此,杜茂远从书案一旁取过一张花笺,盯着思忖了片刻,开始提笔写字。

  翌日,杜茂远亲自将这张花笺送去将军府后门,照佩玖画中所说,浅浅的埋于系红带的腊梅树下。

  就在杜茂远转身离开没多会儿,将军府的后门开了,香筠和一个平民布衣打扮的小厮一同出来。

  “香筠姐,就是跟着这个人吗?”小厮指着杜茂远的背影问道。

  香筠点点头,又叮嘱了遍:“小心些,宁可跟丢了,也不要让他怀疑你。”

  小厮拇指抿了下鼻头,一脸自信的道:“放心吧香筠姐!”说罢,人便紧跟两步跟了过去。香筠则转身去将腊梅树下的花笺取出,回了门里。

  接下来的几日,每日都重复此般操作。

  五日后,坐在小书房里的佩玖,一边听着小厮禀报这几日跟踪杜茂远的成果,一边垂眸看着书案上铺开的五张花笺。

  终是推翻了最后一种正面猜测。

  第9章

  上辈子佩玖跟杜茂远在一起时, 尚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所以确定杜茂远在外并无其它女人之后, 她便将问题根源揽到了自己身上, 总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如今佩玖活了两世, 头脑与阅历自然不似当初那般单纯。今日的她, 知道夫妻不睦的原因可以有千百种, 就像她记得有一出戏是这么唱的:

  一位公子在成亲之前曾有过青梅竹马,但因青梅竹马的姑娘身份过于卑微,过不了他爹娘那一关, 于是公子便与爹娘约定,他娶个门当户对的贵女为发妻,但爹娘也要同意他给青梅竹马的姑娘一个妾室身份。

  公子的爹娘点头同意, 然而就在他成亲的当晚, 青梅竹马的姑娘伤心至极,投河自戕。成了公子心中再也抹不去的遗憾和痛。

  最终, 那公子也冷落了他的结发妻子一世, 再也没有碰过她。

  一念之差, 造成三方悲剧。这虽只是戏文儿, 可佩玖也开始怀疑, 会否在杜茂远的心中, 也有这么一个此生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不然,又如何解释他既外面无人,又对她无意?

  佩玖随手拾起书案上的两个花笺, 复又扫视一遍上面字迹, 字字句句透着浓浓的爱慕之意。而这些字句,她明白只是杜茂远诱她进牢笼的哄骗之辞罢了。

  饶是心中很想将这些破纸片撕烂!佩玖还是按下愤懑情绪将它们一一收好,这些小东西留着兴许还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