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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熟第39节(1 / 2)





  周珏在结束工作行程之后,又飞去看他的妈妈。

  顾吟是某时尚品牌的创意总监,已长居国外多年。

  距离上一次母子见面已经超过两年,忽然相聚其实是有些陌生感的,两人都需要适应,母亲对他偶尔改不过来说英文的习惯。

  周珏听出来她的口音里有更多的卷舌,这是无意间形成的。许多奢侈品的起家在意大利,总部在用人上也更加偏向会说意大利语的员工,新员工在刚入职的时候甚至会刻意练习一下。

  无论是口音,还是逐渐消失的生活习惯,周珏都不是很在意。他认为,人在任何时候都更应该理性地看待变故,毕竟这是社会的常态。

  更不会认为这人就不是他的妈妈了。

  父母在他十二岁的时候离婚,顾吟是个生性爱自由,且很有想法的女性,不太能受得了他父亲家族的规矩,爱上了其他男人。

  基于再也不会稳固的家庭关系,破裂的感情,夫妻双方和平分手,婚姻也没有得维持的必要。

  周珏的父母都是理性的人,所以他简直是理性加倍。

  周珏在顾吟这里待了两天,能聊的话题有很多,不至于去说一些无聊至极的,结不结婚,恋不恋爱的话题。

  只是顾吟很长时间没有看见他,不免说道:“我感觉你瘦了很多,身体还好吧?”

  周珏回答:“我已经三十出头了,体脂率必然不会像年轻时那么容易保持,所以需要更费力一些。”

  “别说年龄。”顾吟苦恼地道:“别人要是知道我的儿子都三十多了,那该怎么猜测我?”

  “这是事实,但也不用焦虑,每个年龄段的女性有各自的魅力,不同而已。”周珏不明白,是不是所有女人都特别在意年龄。

  顾吟:“好吧。但是男人年龄到了三十岁的确需要好好保养自己,不要因为实现了在事业上的价值,就在形象上自暴自弃,否则我会难以接受。”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多关心自己的生活吧。”

  “你爸爸还好吧?”顾吟其实和前夫的关系也还不错,前年回北京,还坐在一起吃了顿饭,聊聊天。

  “还是那个样子,不好也不坏。”

  “好吧,我只是觉得你这次过来脸上有很多疲倦。无论如何,我希望你的人生能够快乐一些。”顾吟说:“棘手的情况总会过去,我也希望你的快乐不要全都来源于工作。”

  “谢谢。”周珏客气地道,“我从没觉得我不快乐。”

  两个人聊完天,顾吟的男朋友就过来叫周珏:“你们聊完没有?enzo,我们也好久没见了,你想听一听这张唱片吗。”

  顾吟的男朋友今年四十岁,是个身材魁梧,长相英俊的男人,他们在一起已经十年,周珏对他的观感不错。

  “好,稍等。”

  *

  今年是覃惟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没有回家过春节。

  倒并非是她主观上的决策,而是去年她请假回了家,今年自然轮到别的同事休假,她得替补上来。

  一个人在北京过春节,听上去好像很惨。

  但是好在她并不是一个人。

  除夕的夜晚下班很早,她六点钟就到了家。屋子里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火锅的香味直接蹿出门缝儿,还有她的好朋友们的欢声笑语。

  今年有一件令她感到开心的事情,就是李东歌决定放弃家乡的安排,返回到北京来工作,暂时住在覃惟这里。

  叶晓航听说覃惟春节不回家,立即也做出了不回家的决定,尽管她的妈妈在电话里骂她白眼狼,是不是翅膀硬了就把她撇开。

  叶晓航没有反驳,更没有吵,只是静静地听妈妈讲完,然后挂断了电话。

  今天是除夕,需要喝酒,桌上混进去一瓶贵州茅台,是顾雯从她爸爸的酒柜里偷来的,带给姐妹们尝鲜。

  覃惟连盖子都不会拆,捣鼓了半天,“我还从来没有喝过白酒呢,小时候我爷爷用筷子点了一滴在我的舌头上,辣的要死。”

  就是这酒还要卖两三千一瓶,她不理解,三千块钱买一条围巾不好吗?

  “你个山猪吃不了细糠的玩意儿。”顾雯忙着给大家泄麻酱,“我今天牺牲了和家里人团圆的机会,跟你们吃火锅来了。不要给我说上不了台面的话。”

  “你不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跟你爸妈住一块儿吧,在这演什么?”叶晓航拆穿她。

  “今天的日子可不一样,不在家吃饭,我对不起老顾家的列祖列宗!”

  顾雯这样说,现实并不是这样的情况。她完全不想在家里过年。

  顾雯的后妈只比她大十来岁,一到春节,爸爸就会带着她和后妈一家一起过,上小学的弟弟被捧在手心里,被外公外婆疼爱,各种表演节目,夸夸夸,其实就是个顽劣的小屁孩。

  她只会觉得尴尬,躲在一旁玩手机,被老爸看见还会斥责她,不懂规矩。

  李东歌的出逃辜负了父母,但是在北京,她也不懂自己到底是否能真正获得自由,还是苟且偷生。

  这一年大家过得都起起落落,但是在好友的相聚面前,也并不值一提。

  坏的日子总会过去的。

  覃惟先去卫生间洗手,回到客厅说:“不要再吵了,本大小姐要享用晚餐了。”

  四个女孩子围桌碰杯,互相祝福对方新年快乐,瞬间回到大学的时光,好像这两年的分别和酸甜苦辣并不存在。

  如果一个人叛逆是十恶不赦,那么四个人一起叛逆,这错误就微不足道了。

  吃完饭,洗完澡,距离新年的钟声还有好几个小时,覃惟躺在客厅的气垫床上。室内暖融融的,有点淡香,她喝多了酒,已经醉了,看着天花板上的电影画面,模糊地晃动着。

  窗外格外寂静,室内陷入昏暗,但是耳边总是有细细索索的聊天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