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ase.2「彼此冲突的意志」(2 / 2)
……不光是容貌,就连举动甚至氛围都很相似。
……跟雷雷一模一样。
男与女。
尽管有着性别之分,但站在眼前的她所散发出来的气氛,跟伫立于自己身后的黑衣男子实在太过酷似。
「米索拉,你还好吗!」
「嗯,只是很千钧一发啊。」
米索拉伸出一只手阻止飞儿走近,并哑着声音回答她。
子弹擦过肩头的衣物。伸指摸索便明白衣服表面确实留着子弹掠过的痕迹。
「哎呀,真可惜,被躲开了啊。」
黑色大衣的女性流露出苦笑,以一种估算米索拉与飞儿有几两重的眼神打量他们。
她纤细的手指依旧扣着枪上的扳机。
「目标(你们)正专注于前往上层区域分不出心力,就我看来这可是设下圈套的最佳时机。还以为能趁机捕捉到真天使啊。」
「……你就是在这个楼层搞小手段的祸首吗?」
「统合研究府大得有够夸张,不觉得吗?」
她用单手梳理色泽如乌鸦羽毛般的长发。
「要前往观察者艾伯特所在的楼层有三条路径。电梯与中央阶梯,然后是逃生梯。其中电梯大量拥入了急于避难的普通人,停止运作。在这个影响下,中央阶梯也是人满为患。这么一来剩下的选项就是逃生梯了。只不过,统合研究府占地太广,害人无法锁定一处。既然如此——」
「就破坏四道逃生梯中的三道,然后在剩下的一处守株待兔就行了……?」
「久候多时了。」
喀!使枪的女性以长靴的鞋跟在地板上踩了一声响。
她要攻过来了。
感受到此气息的米索拉严阵以待,飞儿的身体也下意识地蓄积力量——
「不要再闹了,这只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
雷贝特。
至今独自保持沉默的Ⅰ级理装执行者说出的话,听起来太过唐突。
「米索拉,带着天使往『上面』去。」
「……咦?」
「这女人的目标是我。一开始瞄准你的那次狙击也不过是为了敷衍福音机关下达的『捕获真天使』的命令,做做样子罢了。我说得没错吧,蜜丝提西亚?」
理装执行者不夹杂丝毫感情的声音说道。
相对地,来自福音机关的刺客所做的回应则是以忧郁的眼神示意后头的门。
……意思是可以过去吗?
……理应是为真天使而来的福音机关刺客竟然对真天使置之不理?
不合道理。
如果只有蜜丝提西亚本人这么说,他首先应该会怀疑这是个陷阱。但在她之前先这么告知的不是别人,正是雷贝特。
「什么意思啊……目标是……雷雷?」
「有时间慢条斯理地说明给你听吗?」
黑衣理装执行者罕见地以充满威严的口吻反问,并往前踏上一步。
他的手中握有爱用的自动手枪。
「我的认证已交给你。那就是一切——快去!」
「飞儿!」
米索拉抓起身旁少女的手,从雷贝特旁边侧身而过。
持续四目相对,手中执枪的男女。眼角瞄着动也不动的两人,穿越走道,伸手触及蜜丝提西亚身后的门。
「雷雷……抱歉!」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就要求三罐罐装咖啡作为特别报酬吧。」
转身背对如此淡然回应的伙伴。
前往二十一楼的回旋式逃生梯。紧追着飞翔的飞儿,米索拉尽全力冲上阶梯。
二十二楼、二十三楼、二十四楼,然后……
「就是这里吧……」
「是啊。小心了,谁知何处会出现什么。」
通往二十五楼的门扉。
一打开这道厚重大门的瞬间,负责防卫的幻兽就会冲过来攻击,这么想也完全不会不自然。他让飞儿退在后头,慢慢地打开门。
眼前出现的光景是——
宽大的通道无止尽地延伸过去。
「咦?咦?」
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光景,飞儿不断地眨着眼睛。
而她的旁边——
「……虽然想象过许多情况,但这实在也太超出预料了吧。」
从米索拉的唇齿间流露出来的并非惊愕而是苦笑。
这里并不像一路爬上来经过的楼层那样笼罩着烟雾,半空中也没有火光飞舞。
神圣的走道。
隔离了一切噪音,被静寂包围的空间。明明没有窗户更没有灯光,不知来自何处的灿烂阳光却照射到里头。
然而最具压倒性的是没有终点无尽延伸的走道。
他们明明位于统合研究府这栋建筑物的内部,这条延伸到前方数百公尺,不,是数千公尺的通道却让人看不到尽头。
……研究主任艾伯特的房间明明应该就在这里。
……可是无论怎么远望这条通道,都递寻不着该房间。
是眼睛的错觉?还是幻影?
又或者这也是新约召唤的能力吗?
「可是也不能就此停下脚步啊……」
米索拉为了提振自己的士气这么说完之后,便迈开脚踏上无止境的通道。
依旧展开翅膀的飞儿走在他旁边。
地板、天花板与墙壁。走在四面封闭的通道上,一股劲地往前、往前。
「看不到尽头……」
「已经走了两百公尺左右了吧。」
回头望,对面是已然显得很渺小的逃生梯出口。即使如此,走了这么长的距离,却连一间房间都没见到,更不用提是否见得到通道的尽头。
这不是眼睛的错觉。
那么,这条无尽的通道上,究竟哪里才是研究主任的房间呢?
「……稳住。一定会有什么端倪。」
米索拉微微摇头。
没有尽头的通道在现实中叫人难以置信。这么一来——
「米索拉,等等。」
「飞儿?」
显现着光辉灿烂的翅膀,天使型生化物少女出其不意地在通道上停下脚步,定睛注视明明空无一物的墙面。
她那泛蓝的眼眸渐渐地转移成深邃的绯红色——
「……伤痕?」
飞儿伸出手。
就在她的纤纤手指触碰到连扇窗户都没有的墙壁瞬间。
「世界的伤痕……就在……这里。」
滴答。
宛如水滴坠落湖面时的声音往旁荡漾开,墙面本身出现明显的起伏。一圈一圈扩散开的涟漪中心生出耀眼的圆环。
简直就跟新约召唤时出现的光之扉相同。
「飞儿,你这是怎么办到的?」
「不,不知不觉就……觉得似乎有东西在这里。因为这里的墙壁看起来比周边还要亮。」
少女难为情地垂下闪动着绯红光采的双眸。
「不,不过……又不知道这里到底对不对……」
「不,我反倒会认为这里是唯一的答案。」
米索拉对吞吞吐吐的少女点头称许,在她背上拍了拍。
……大概连飞儿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吧。
……眼睛的颜色变得跟真天使相同。
真天使菲欧拉米莉丝的精神世界浮出表面之际,显现在飞儿肉体上的特征正是这对绯红色的眼睛。
在维持着自我意识的情况下,感悟到真天使的力量?
如果是这样,飞儿察觉到的光之圆环正是通往他们寻觅之处的可能性便极大。也就是研究主任艾伯特的所在地。
「我先行一步。飞儿,你跟在我后面。」
「好……好!」
米索拉将脚踏进宽大到足以让成年人从容通过的光之圆环。
轻微的眼花。
一种类似强烈睡意的突兀感瞬间夺走了意识——回过绅时,米索拉已站在发出微光的漩涡气流之中。
并非有如宝石般的耀眼强光。要做比喻的话,应该是像光苔或者萤火虫所散发出迷蒙虚幻的光。这些光像流星一样旋转着,在米索拉的周边飞舞交错。
「……这里就是『另一边』的世界?怎么会一个人影也没有呢?」
「也没有看到幻兽啊。反倒像是在这个空间里的只有我们……虽然是个漂亮的地点,却有种孤寂的感觉。」
荧光仿佛微风般轻抚肌肤。
专注凝视其中一颗光芒的飞儿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地说:
「不过,如此看来这个地方——」
『真令人惊讶。真亏你们能找到这里的入口啊。』
有如幻听的朦胧声音。
唐突地在环绕米索拉他们的光之气流中响起。
「米,米索拉?」
被突如其来的人声吓到,飞儿颤抖着声音靠向米索拉。
「……是谁?」
『咦?是我误会了吗?』
对方的语气让人感觉到他别有深意地吃吃窃笑。
『关于我是谁,你们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
「唔!这么说来你果然是——」
『既然你们要来找我,那我就竭诚欢迎吧。刚好正觉得无聊呢。』
飞舞交错的光点聚集于虚空,交织形成新的光之圆环。
一扇门——
「好,你就等着吧。不管是怎样的欢迎阵仗,我都绝对会抵达你的所在位置。」
米索拉微微向满脸紧张的飞儿颔首。
接着跳进眼前新诞生的光之门扉。
2
青色大地。
在中央统合树的广大场地之中,备有一块绿草如茵,专门让刚出生的兽型生化物练习行走的草坪,就唤作这个名字。
然而,横亘在涅克萨尔眼前的「青色大地」,与青草丛生为含意的描迤却是截然不同的异样光景。
「遗憾,真的很遗憾啊,涅克萨尔。」
换句话说,是冰的大地。
在以某一点为中心,扩及半径数十公尺的规模中,被冰雪及寒霜覆盖的草皮就这么青翠欲滴地被冻结住。
「为何要从我的身边离去呢?我明明告诉过你,当我升格为蓝之第一相时,就一定会提拔你做我的左右手,约好要让你成为蓝之第二相啊。」
冰冻大地的中心——
所有寒气的源头——蓝之第一相阿莉丝菲尔的眼中带着忧伤,同时以教诲对方的口吻继续说:
「涅克萨尔,现在也还不迟。到我身边——」
「可不可以不要再装了,阿莉丝菲尔,不,蓝之第一相。」
涅克萨尔主动盖过身为师长的女性想说的话。
「你看中的才不是我,而是在我身边的这个吧?」
涅克萨尔以视线示意跟随在自己身边的水精灵。
精灵。
在新约召唤能召来的对象当中,存在着特别稀少且强大,被称为「真兽」的幻兽。
然而有别于「稀少」、「强大」的观点,另有一种幻兽被新约召唤的使者敬奉为传说中的存在。
那便是精灵。
与其他幻兽之间存在着清楚的界线——纯粹的灵性波动体。据说精灵与透过新约召唤召来的幻兽不同,仅会把力量借给听得到「精灵之声」的人。
「就算身为福音机关的第一相,听不到精灵之声的人还是无法召唤精灵。即使是你也不例外,因此你才会想要我当你的左右手。不是吗?」
「是啊,当然正如你所说。在新约召唤之中,精灵的存在便是那么特别。」
说得好。
她没有丝毫心存愧疚的迹象,脸不红气不喘地点头称是。
「拥有某项才华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啊。就像涅克萨尔你那召唤精灵的力量。」
她大大地张开双臂,宛若一名就要引吭高歌的歌剧演员。
「而才华则需要能够理解其价值的人将它挖掘出来才有意义。像钻石的原石,正是经过一流的研磨师之手才会成为璀璨的宝石啊。若是被不懂价值的小孩捡起,以本来的模样丢弃在路上,原石想必不会甘愿吧?」
「不。」
祢钤紧挨在他身边——护着这世上唯一的家人,他的妹妹,涅克萨尔与曾是他老师的人正面对峙。
「我……我宁愿你们别来烦我们。我们只希望不受任何人打扰,安安静静地过日子而已。可是阿莉丝菲尔,你却算计了我!你说过吧,只要我听你的话,你就会帮助我解除祢钤的洗脑!」
「没错。涅克萨尔,我体谅你的心情——」
「我刚才就说过,你少装了!」
无论如何引颈盼望,如何恳求,阿莉丝菲尔还是没有任何行动,只会露出满面笑容表示「再等一等」,就把他赶回去。
于是有一天,涅克萨尔明白了。
她的真正意图并非解放祢钤。解放祢钤的约定,充其量不过是用来把他(涅克萨尔)拘留在自己身边
的锁罢了。
「永远不会到来的『约定之时』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才与你诀别。如此而已。」
「…………」
眨也不眨的视线迎面对立,缠绕不休。
然后。
「……原来如此。」
扬起妖艳苦笑的同时,蓝之第一相(阿莉丝菲尔)率先摇头。
「不过,涅克萨尔,虽然你想与我诀别,但我却不这么希望。既然如此我只好竭尽心力了。如果照顾不听话的坏徒儿也是老师的责任,那么我的使命便是即使硬拖也要把你带回去吧。」
「恕我拒绝。」
祢钤的回答蕴含了力量。
「祢钤与哥哥不会回去福音机关。祢钤的新约召唤(力量)……要为哥哥,以及救了祢钤的米索拉他们而用!」
「真是坚强啊。不过你可看清自己的立场了?」
小小的刺隐藏在温和的言语里。
端庄的举止之间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激动,蓝之第一相大声宣布:
「看来你们已经忘了,那么我就来教教你们。福音机关的第一相,新约召唤的绝顶高手,亲身体验其威力吧!」
==========
铺面道路插着一把长刀。
这把刀的刀刃以拥有强韧的鳞片爪子,身躯大小远超过人类的生化物为假想敌,打造得又沉又硬。
对娇滴滴的少女而言,这是把过于粗野的武器。
满是皱纹的手指指着它。
「……一句话,难以置信。老朽之前就这么想了。从银之第一相的口中听到关于你的事时,还以为他在开什么玩笑。『这边』的世界里怎么可能会有与那男人比划刀剑还能不相上下的猛将。」
身上罩着苔色长袍的老人从喉咙逸出嘶哑的笑声。
「你说你叫耶丽丝是吗?更加没想到的是,竟然是像你这种还没多少岁数的小姑娘。」
「常有人这么说。」
站在他对面的是银发随风飘动的无级理装执行者。
「难道奴家看起来是那么柔弱吗?」
「不。应该说正好相反。像这样见到你本人就一目了然了。光是面对面站立,就仿佛有种背部被刀刃指着的压迫感。的的确确是个命里就该舞刀弄剑的战将。前途令人觉得畏惧的小姑娘啊。」
绿之第一相马尔查。
在原地文风不动的老人向耶丽丝如此自称。
……来自那个什么福音机关的刺客。
……他是第一相的话,就跟那个银之第一相有着相同地位的意思吗?
和那位无人能出其右的使剑高手银之第一相不同。
跟那名腾腾杀气完全外显的怪物比起来,这名怪僧透露出来的气息令人忍不住反感,简直就像无臭无味的剧毒。
「老奸巨猾。」
插在地面上的长刀。
耶丽丝的手指握在刀柄上,紧盯着眼前的老人不放。
「奴家就把这些话当作称赞接受了,像这样出言奉承让对方感到飘飘然,再攻个出其不意。你这背后偷袭的招式想得还真是周全。」
「喔,真不巧,老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那么意思是目前躲藏在奴家脚下的幻兽,并不是你所召唤来的喽?」
「……什么?」
老人的那张厚脸皮微微一皱。
同时,耶丽丝拔出插在大地上的刀,往半空中一跃。
「京花。」
「我知道啦!」
手中握着新飞镖的京花大吼回答。
目标是地面。
前一刻还是耶丽丝立足之处的大地突然裂开,出现了「移动的树木」。茶褐中带着黄绿的树皮上,无数条藤蔓与繁茂的树叶彷若衣物般包覆全身的幻兽。
瞄准从耶丽丝脚下攻过来的幻兽,沾满液态炸弹的飞镖射了过去。
「这是树精(督伊德)?原来如此,真的跟生化物一模一样呢。」
「有本事。竟然被你看穿了啊……」
脸上洋溢兴奋之情的绿之第一相张大眼睛。
提前察觉。
耶丽丝之所以将刀插进地表,是为了让刀刃像超音波探测器(声纳)般查探地底传出的动静。之后再藉由触碰刀柄的指尖去辨识传来的震动。
「因为生化物当中也有潜藏地底的物种。」
「哼。这么说来,对来自地底的袭击早有了应对之道啦。真是身经百战。这下有点……麻烦。该怎么出招才好呢。」
「又在搅动三寸不烂之舌了。」
耶丽丝的话让老人越发愉快,喉间传出笑声。
「京花,你来支援。奴家当前卫,你是后卫。请不要扯后腿。」
「……才不会啦。」
京花虽满脸不悦,还是往后退开。
占了一个能够俯瞰整个战况的位置。通常距离如此遥远时,很难出手相助,但京花的飞镖属于远距离的狙击,因此她能够办到这点。
「上喽。」
银发无级理装执行者携上爱刀,往地面一蹬。
==========
统合研究府二十楼。
火苗飞舞的空气中,灼热感不断攀升,每次呼吸都烧灼着肺部。自动洒水器的水柱光是用来削弱火势就已经达到极限,更别提灭火了。
烟雾四处弥漫。
在白烟与黑烟混杂的灰色世界中——
「一点都没变呢。」
披着墨黑大衣的女性带着嘲讽的口吻说道。
大规模实验室。
隔着整齐排列的几十张长桌与折椅,她望着伫立在对面的男子。
「你的装扮、头发、手中握着的枪都没变。一切都跟四年前相同。这可不行。怎么可以不稍微乔装一下自己呢。看起来就像是要我找到你嘛。」
「…………」
「你的面无表情与沉默寡言也一样。你总是什么也不说,现在也是。还有四年前当你抛下身为搭档的我,独自脱离福音机关时也是。」
一声不吭的黑衣—级理装执行者。
雷贝特·雷,莱克西兹只是淡淡地听着过去伙伴所说的话。
「前所未闻啊。呃,他叫什么……不是有红色大特异点吗?她的哥哥——」
「涅克萨尔?」
「对。那男人脱离福音机关的理由,我多少还能理解。现状他妹妹已经挣脱束缚,哥哥自然不可能乖乖听从蓝之第一相啊。不过你不一样。身为黑之第二相,深受肯定的你背叛福音机关,独自隐瞒行踪的理由没有人知道。正因如此才会延误追踪,足足花了四年的时间才找到你。」
她那涂着黑色唇彩的嘴唇往上一扬。
冷冷的干笑。
「自己的事绝口不提,他人的情报(名字)倒是轻易地就吐露了呢?是叫米索拉对吧。那名男孩以及在他旁边,体内隐藏着真天使的生化物女孩。我看你肯定没有向那两人说明过自己的真实身分吧?」
「多说无益。现在的我是只须办妥镇压生化物任务的理装执行者。对他们说些没必要的情报,只会造成混乱与怀疑。」
「……啊,对了。现在的你是『这一边』的理装执行者啊。关于这一点,我从观察者(纳扎利尔)那儿听说了。」
咚。蜜丝提西亚朝背后的水槽揍了一拳。
「我还真怀疑我的耳朵。将会继承黑之第一相的男人,如今居然在『这一边』当理装执行者。就这方面来说,你变了。立场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从驱使幻兽的人,转换跑道变成驱使生化物的人啦。」
「不,什么都没有改变。」
脸上没有浮现任何表情。
雷贝特不带一丝感情地回答,并且摇头否认。
「我完全不会使用新约召唤。所以才会选择使枪。就跟你一样。」
银之第一相的「银」是出自其神妙剑法的银光。同样地。
黑之第一相的「黑」则出自这把漆黑的枪。
「这点你应该最清楚。」
「……没错。所以我才更加怨恨你。」
隔着长桌相对的两人。
黑之第一相的枪口指向对面的雷贝特。
「我以为在福音机关中唯有你是我的知心。还以为我仰慕你,你也认同我。」
「…………」
「为什么要背叛我?还是说关于这点,你也只想表示『多说无益』?」
黑衣理装执行者。
黑之第一相。
在实验室中交错乱舞的火光照射出这一对男女。然后——
「因为我有事情想要确认。」
自嘲的笑容。
这是雷贝特初次对她展现情绪。
「意思是你想要一个人去进行,不惜将我抛下?」
「没错。」
「……是吗。那就不用再多说了。」
蜜丝提西亚咬牙道。
被称为黑之第一相的她手指扣上枪把。
「你的行为对福音机关而言是谋反。我只需要扫荡背叛者。」
按捺不住的激动。
就像为了具体呈现这一点,蜜丝提西亚的枪口射出了黑色子弹。